此时他负手而立,看着前方的那种巍峨灵峰,自语道:“山中藏洞,洞内孕界,其名神幽。”
只见前方峻峰高约万丈,一股浓郁的灵机自峻峰传荡开来。
确切的说,是从峰巅传下。
司马元轻轻一吸,灵机入体,体内神性当即振荡,似有兴奋之意。
他心中一震,有些复杂,如此修道圣地本是他司马氏族的,而今却被奸贼所占,着实可恨!
张智简暗中传音道:“我神幽大洞天昔日设在神幽峰之下,而今被那杨贼将出口搬到峰顶,以便随时掌控洞天出入之人的行踪。”
司马元轻轻颔首,定眼看了少许后便转身而走。
张智简神色一怔,“少主你不感应一番洞灵么?”
司马元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洞灵早已被杨旭封禁,以我之力难以撼动丝毫。而今还不是夺回洞天之时。”
张智简颔首,眼中醒悟,颔首道:“少主所言极是,是老奴有些想当然了。”
司马元摆了摆手,对着张智简言道:“张老可否带我去去丧魂坡?”
......
丧魂坡位于浮黎仙山西南方位,几乎在山门大阵的边缘部分,受阵法之力的庇护比中央诸峰弱了数十倍不止。
其早年为浮黎仙山内部处决犯律触刑弟子之地,因多年来冤魂聚集,此地几近坟场鬼域。
常年有鬼哭狼嚎之声响起,瘆人而悚然。
但在三百多年前,此地被太清宫划为司马氏族居住之后,便渐渐有了些人气。
然而,自从司马氏族入住此地之后,便有诸多诡异之事发生。
除了夜晚有数十道凄厉的鬼哭狼嚎之声外,还不时传出司马氏族人不断失踪的消息。
此事若是发生在凡间,必然会引起恐慌与轩然大波,但在修道界不过再平常之事。
毕竟修道人一旦臻至元婴境,便可将三魂七魄凝练成实体,可化形而出乃至独立修行。
而当本尊陨落、魂魄却并未灭亡后,它们借助这处坟场或许可再次修
行。
譬如那幽冥鬼域其实就是整个灵神域的坟场。
而这个坟场与一般的坟场相较,势力更加庞大而已。
庞大到可以左右整个灵神域的局势。
不过令人惊奇的是,司马氏族自从失踪了十余人之后,族中人的修为便愈发之快,甚至每个族人的心神愈发纯粹如一,意志力愈发的坚不可摧了。
今日的司马氏族一如既往的沉寂。
作为掌执过浮黎仙山六大天洞之一的显赫家族,居住之地从洞天福地沦落到而今的丧魂坡,他们初始或许还有不满、怨恨乃至仇恨,但数百年过去,他们依然渐渐适应。
因为族长司马易曾说过我司马家族当年亦是从无到有一点一滴积攒起来!
今日,正是司马家族百年一度的族会之日!
族会开在丧魂坡仅有的平坡上,四周昏沉沉地魂树梭梭摇曳,零星的日光透过层层漆黑魂烟,百无聊赖地洒在族会院坝之内。
四周尚未被清除的‘冤魂木’枝叶繁茂,状若鬼头的三瓣叶随风而荡,时不时发出嘶嘶声、扑棱声以及诡异瘆人的嚎叫声。
丧魂坡上空艳阳高照,下方却一片阴霾,魂雾、煞气以及冤魂之气笼罩方圆百里之内。
烈阳普照,可就是不下来,驱散这些积年怨雾魂烟。
高空之上,司马元面无表情地看着数百里外的那座宛若小黑点的丧魂坡,不言不语。
旁侧张智简神色复杂,轻叹一声,目光似能透过重重怨魂阻碍,直抵那个正坐在门槛前台阶上轻声慢语的苍老身影。
他目光平静,淡声道:“老人名唤司马易,乃是司马氏族老祖宗!”
他语气一顿,沉声道:“也是司马氏族的现任族长。”
再次披甲上阵的花甲老将。
他缓缓言道:“三百年前,他是半步道尊,距离尊者境不过一步之遥。”
三百年前是半步道尊,而从三百年前开始便成为一个凡人。
修为,被人强行废了。
司马元目光平静,甚至连丝毫情绪都未曾展露。
没有愤怒,没有惊诧,也没有故作惋惜,更没有故意哀悼。
因为,不需要。
司马氏族会,老人司马易微微垂目,浑浊目光波澜不惊,通体雪白的飞丝轻轻飘拂,时而遮挡他的面颊,时而向后喷张。
这些,都是阴风,或者说魂风。
老人气力不够,只能瘫坐在地上。
但话语之中透漏出的平稳与淡然,却足以令人心神澄清,平静下来。
半闭半睁的浑浊双眼微微眯眼,似被风沙吹进眼里。
他苍老话语缓缓响起:“当年我司马氏族老祖宗大器晚成,以六旬花甲之龄踏入修道之路,其后花了整整三十年修完炼气境,在寿元堪尽之际开辟丹湖,成就筑基!”
“老祖没有资质、没有天赋、也没有背景机缘,有的只有那颗不屈不挠的坚韧不拔之志!”
司马易环视一周,缓缓言道:“他知道,比资源比不上别人,比天赋他与人更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几乎是修道界最为垫底的存在。”
“所以他比所有人都勤奋、刻苦,比所有人都拼!”
“别人在盘膝打坐静心感悟时,他在杀敌磨砺法诀、心性,以加强自己坚韧之志;别人在淡看云海幻灭忽生时,他在杀敌、在闯危境险地;别人享受着宗门、家族大把资源,把丹药当饭吃时,老祖在找延年益寿的丹药灵草,因为他寿元又不够了。”
这时,司马元与张智简轻轻靠近族会大门,看守司马氏族人看了眼张智简时轻轻颔首,看向司马元时微微皱眉。
张智简轻轻颔首,那两人目光一怔,两人似有传音进行。
少许,两人目光柔和,对着司马元轻轻一邀。
司马元有些惊诧,随即轻轻颔首,轻手轻脚地坐在众人最后面。
靠着院门轻轻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