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逡巡幽幽一声念起,继而便只随意地轻看向了身前那冷寂的身影。只是,才只一眼,那心底深处的地方却是只莫名地泛起了一阵酸涩的心绪:为何?不明白。是因为那般单薄而孤寂的背影吗?或许是吧!那样一道,形如破劫一般孤独而傲然的凄绝身影——谁也都看不清他们的心,谁也都无法琢磨得透他们究竟在想些什么,又想要去做些什么。而待得千年消逝,除了那孤单的背影,仿佛他们也从来都没有被旁人记住任何其它的模样——只是,何必,又何苦?
“能不能——”轻缓开口,但还是不自觉的让心只微微然颤了一下,总有些许过意不去的愧疚颤起在了心间,像是被那蛰伏苏醒的虫子给
恶狠狠地咬了一口。“我是说,你能不能,以后,至少在我还活着的时候,不要让翩廻出现在我和他的面前,一次都不要——我想,你应该懂我说的是谁。”为什么要难过,为什么要愧疚,为什么眼底会有不争气的泪水爬上眉梢——棠梨,青灵,你不是很冷漠的吗,你不是很绝情的吗!既然如此,那你又为何要觉得歉疚!你就当,她是个卑贱的,不值得破劫,青龙爱恋的人不就好了吗?——可是,她知道,她的心依旧鲜活地跳动着,颤起了分明的悲切和难安的心绪:因为,那个人,她不只是翩廻,不只是青龙曾经爱恋的人,亦不只是逡巡身后那个不曾完全长大的神祇少女——她更是她的好姐妹,是她在幽冥里的三师妹,她应该去关心和怜爱的可怜女子……
“你放心。”虽然察觉到了她的悲伤,但是逡巡终究还是没有多管闲事。他只微微然颔首一声,继而便只略显怜惜地看了看肩头依然还只静然呼吸沉睡着的玄衣少女。“翩廻……虽然她曾经爱过,但是也好歹想着要放弃。所以,我会试着帮助你,不让他见到她——至少,在他忆及起清音以前。”
“多谢。”
“不客气。那么,我们就先走了吧。”如此,那两道少年模样的人方才只款身而起,直向着那巍峨的山巅飞驰而去,再也不曾回头。
只是,他们不曾知道,那身后悲怆落泪的女子心中却是早已经心海决堤,泪海频潮:青龙,青龙!你知道吗,你的身边,终究还是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得要有多苦涩,笑得又会有多难看?眼泪,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迭地跌落下来,倾溅在脚下冰凉的海水之中,静谧的倒影也只微微泛起些许冰蓝的光泽,直将那海面上落寞孤寂的女子幽影映衬得是更加悲凉。
——自己如此地卖力,是为了什么,自己付出那么多,得罪了那么多人,到底又能够得到什么?终是命殒的尽头在前方等待着自己慢慢踏近,终是永诀的命运在前方向着自己欢欣着招手,等着自己一步一步靠上前去,掉落入那死亡的陷阱,亦或者说,是你破劫一早就为我挖好的地狱洞穴——可是啊,青龙,破劫,你们会懂吗?你们又可曾会为我的将来而感伤,而落泪?你们会珍惜,会觉得抱歉,亦或者会像逡巡这样在时光流逝了千万年之后再回过头来面对着他的翩廻说一声,渴望将她的余生都予以好生守护吗?你,会么?
我嫉妒,我很嫉妒!可是,谁来安慰我……
冰冷凄绝的世界里,漫天无垠的黑暗彻底地笼罩了她的悲声和孤寂的丽影。孤身独立海,唯有千世愁。有谁,能与你一起轻歌曼舞,快意恩仇?
◇
细腻的微风但只轻柔地拂过面颊。古老的神龛亦只在那静谧的城墙脚下暗自悲息。迎风望天,西边最后的一缕黑晕终是彻底地消散在了那漫天云霞的势力之外。
那是一把剑,孤寂,而绝世独立。
身后的黑袍只在这风中呼呼作响,冷峻的面堂之上,一缕残存的余辉缓缓跳动在他的眉心之地,像是烛火一般随风摇曳,却是不曾绽放出丝毫的光亮或者暖意——相反,那一双眼瞳里的黑暗光芒反倒是肆意地吸吮着他那身边无尽的暖意和灵气,直叫这漫天柔白的天地之精华灵气都只缓缓地纳入鼻息,一点一点,却是变得浑黑,变得污秽,变得淫邪,却是没有一人觉得惊诧,或者恐慌。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到这城楼上察看来了?是在等待什么,还是……”
“别问。”冷风之中,那挺立着身影原本孤寂地站在剑身丈外的男子却是只冷漠无情地探出手去,直将那沿着墙梯缓缓步到身间的女子一手稳稳把住,由不得她再度多问,只顾自缓声叹息,“好好享受着这微风,一并,这风里轻缓的暖流气息。你,应该会很喜欢的吧——”猝不及防,那面色冷峻的男人却是只阴沉着脸悠然地朝着那女子看去一眼。
然而,那面色分明桃红美艳的女子却似乎对这般的待遇并没有任何的诧异或是畏惧。她也只轻然地笑起一声,一边只扬起自由的右手朝着那天际边上的红霞轻轻探去,仿佛竟是将那其中的一缕红霞拿捏在手了一般。
“你看。”她幸福地微笑着,没有丝毫的迟疑或者做作。“就连天上的云,它们也都是我的。所以风,也是我的,根本就不需要刻意去在意它们——这些东西可是太夸赞它们的。夸得多了,可就没什么心意。况且,只要我要,我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它们拿捏在手——青篷,你说,你喜欢哪一片,我摘下来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