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这是顾安然说的最后一个字，那夜，她再没有说过什么。
快到天亮的时候，顾安然发起了高烧，医生护士又是一阵忙乱。
到了第二天中午，高烧终于下去，她整个人却始终是迷迷糊糊的。
江南一直守在她的身边，从入院的第一个夜晚，到第三个清晨，六七十个小时，他的睡眠时间加起来不到两个小时。
总是在困极撑不住的时候，打了个盹，却又在一两分钟之后，立即惊醒过来。
心里不安，怕她醒来的时候自己没发现，于是睡得极不安稳。
合上眼就不安，只能靠咖啡续命，让自己继续保持清醒。
他希望在她醒来的时候，自己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不管她要什么，他都能在第一时间给她准备好。
这样坚持了几乎三天，终于是扛不住，坐在病床边，闭上眼睡了片刻。
顾安然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他长睫毛之下，那一圈黑眼圈。
他靠在椅子上，就连睡觉的时候，坐姿都是非常标准的。
你见过人在睡觉的时候，还能坐得那么笔直的吗？
正襟危坐，随时都会醒来那般。
至少看起来还是精神奕奕的，除了那一圈无论如何掩盖不去的黑眼圈。
这三天，她其实并不是完全昏睡的。
她其实能感觉到周围的一切，只是，自己不愿意醒过来。
因为一旦醒来，就必须得要面对，她还没有足够的勇气，来面对这一切。
但现在，也许，该真的要清醒了。
轻轻捂着自己的肚子，她目光柔和。
宝宝只是暂时离开了，但总有一天，他还会回来的。
也许她现在还不够强大，还没有保护他的资格，所以，宝宝自己选择离开。
等妈妈足够强悍的时候，你就回来，好不好？
她动了下上半身，坐在椅子上的江南就像是在梦中受到惊吓那般，猛地睁开眼。
“醒了？”看到顾安然睁着眼看自己，江南顿时紧张了起来。
“怎么样？哪里不舒服？我叫医生……”
她却只是握住他的手，轻轻握着，摇了摇头。
有些情义，不需要说出口，但他的恩情，她会用一辈子去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