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重新倒满，她握着酒杯视线游移，却正对上一双深遂中夹杂着莫名情绪的眸子。
好似底下再美的歌舞都与他无关，他只是眉头微微蹙起，淡淡地凝望着她。
他眼底淡淡的忧虑让佟书瑶的鼻子狠狠一酸，眼底顿时升起一股热流。
在那双目光的注视下，她喝下最后一杯酒，侧头对程如瑾道，“娘娘，我可能酒喝上了头，想下去透透气。”
说完，不理会程如瑾担忧的眼神，佟书瑶逃也似地退出了宴席。
无边的黑夜里，她躺在凉气氤氲的草地上，宴会的喧嚣尤远远传来。
天幕很低，星星如镶在黑幕上的宝石，闪动着璀璨的光芒。大抵是酒气上涌，她凝望着星光的视线渐渐变得朦胧。
她此刻什么都不想想，她只想静静。
可是，她的脑海里却总是出现她爹在大火中的场景。
眼泪包在眼眶里，可是她不愿意哭。
天还没塌呢！她佟书瑶岂是那么轻易落泪的人？
从小生长在地下秘室里，她以为她的世界足够简单，却原来一切只是在她爹有心保护下的假象。她爹去了，一个又一个背后暗藏的秘密渐渐地浮出水面，却是一个又一个她猜不透，看不懂的迷。
从怀里掏出那块半圆的雕凤玉佩，借着月光摩挲它精美的纹路。
她为什么会忘了问，她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是生是死，就算死了，她的坟墓又在哪儿？
也许她问了，她爹也是不会说的，她隐隐觉得，她爹选择离开，就会为了掩盖什么。他留下的那两句话，就是他想说却又不敢说的纠结。
躺了一会儿，听见有脚步声向她这边走来，停在了不远处，过了一会儿，便是洒水的声音传来。
不用细想也能猜到，想必是有人给大草原贡献了肥料。
佟书瑶缓缓站起来，隐于一棵树后透过夜色看过去。
虽然她处于半醉状态，但这不影响她夜间的良好视力，她看得很清楚，刚刚随地小便完，此刻却不急着离开，还打算透透气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不怎么待见她的张景。
兀自冷笑了一声，借着半分醉意，佟书瑶慢摇慢摇地晃了过去。
“怎么？向来行走在各种应酬场合里的张大人，难道是不胜酒力，招架不住，从宴会上逃出来了？”
不曾想这边有人，张景怔愣之下，听见佟书瑶明嘲暗讽的话，脸色顿时有了几分难看。
不想与她纠扯，张景转身就要离开。
佟书瑶却不打算这么轻易地放过他，加快几步拦住了他，醉眼带笑看着他，声音有着一种意味深长的娇软。
“张大人，反正也出来了，不如就聊聊呗，我正好有个问题搁在心里好久了，却还一直没寻着问张大人的机会呢。”
张景当然不想听她的什么问题，因为他知道，从她口中问出的问题一定不是什么好问题。
他没有说话，只是没好气地盯着她。
看着他格外谨慎的样子，佟书瑶笑得弯弯的眼睛里闪烁着迷醉的光芒。本就口没遮拦惯了，又加上酒精的作用，还有一种想要报复的急切心理，她张口便问了出来。
“张大人，有一件事情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但却一直搁在我的心里，令我十分好奇。”
张景瞟了眼远处宴会上篝火的亮光，乐声远远地传来。
再看眼前这个频频挑衅，此刻微有醉意的女人，张景的眼中闪过精光，淡淡抿了丝冷笑。
“何事？”xdw8
此刻处于半迷糊状态的佟书瑶当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仍然甜甜笑着。
“不知那日张大人在望江楼中了毒之后，后来是怎么解决的？红缨姑娘那般柔弱……”她刻意省略了后面傻子都能明白的话，意味深长地笑了两声。
眸子一沉，张景眼中怒气凝结，顿时咬牙切齿。
“原来是你。”
佟书瑶懒洋洋笑了笑，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我一直很担心张大人，也很担心……红缨姑娘，她……”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再说不下去了。因为张景突然大力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抵在了树干上。
“果真是活腻了？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把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