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什么女人能伤害我?我从来都知道,女人是祸水,不择手段起来不要命,可以毁了别人,也不怕毁了自己,更可以有本事毁掉和平。我才不要被世俗的感情所捆绑。”
佟书瑶瞪过去,“你这么说女人,我这个女人可就不同意了。把女人评价得这么不堪,你好歹也在乎一下我这个女性听众的感受好不好?”
再扔出一个坛子去,端倾城躺了下来,脸上挂着懒洋洋的笑,眼里却没有笑意,只有一种微薰的醉意。
“我说的可是事实,你看大齐一代又一代的皇上,娶那么多的女人,能得到皇上永世恩宠的能有几个?女人的妒忌心是无比可怕的,为了争夺那可怜的恩宠,各种阴谋算计,若只是闹得后宫鸡犬不宁也就罢了,闹成了两国之间的干戈,这就是那个女人最大的本事。”
佟书瑶隐约从他的话里似乎听出了些什么,他的话此刻没有泛指所有女人,明明是意有所指。
“我们阿尔善的男人就纯情多了,一生就只娶一个妻子,一旦娶了,一辈子便不会再多看别的女子一眼,所以阿尔善的女人从来不知道嫉妒为何物。但是,可笑吧,我母妃身为阿尔善的公主,嫁给了我父王,在所有阿尔善女人的心目中,这是最高的荣耀。虽然我父王也只有我母妃一个女人,可是,我母妃却一生也没有快乐过。她嫉妒了,嫉妒父王心里有别人。我真不知道我父王究竟有没有爱过我母妃,我想,就算是在得到她死讯的那一刻,父王心里可能也只有愧疚。所以感情这件事,真是好麻烦,它就是种在人心里的一个祸根,一旦种下,终身便无法拔除,会困扰一辈子。我父王是如此,我母妃亦是如此。”
端倾城好似突然打开了话匣子,迷离的眼睛望着夜空开始自说自话。
佟书瑶抱着双膝听着,竟听出一些有趣的东西来。
阿尔善竟然已经是一夫一妻制了吗?好先进有木有?
这位长年混迹风月场所的王子,竟然会说“我们阿尔善的男人纯情”?这个“我们”也包括他自己?还真是说得出口。
看着端倾城有些醉了,话多了,似乎也没有丝毫防备。佟书瑶兀自寻思了一下,眼珠子骨碌一转,笑意浮上了眼角。
“王子殿下,我在德庆殿见过你母妃的画像,真是个很漂亮的女子呢。”
她首先拍了拍马屁。
说是拍马屁,却又不全是,从那副画像上的确可以看出,王妃很美不假。
端倾城大笑了两声,“那才不是我母妃,那是我姨母,我父王就从没有爱过我母妃,又怎么会在自己的寝殿里长年挂着母妃的画像呢?”
“原来你父王爱的是你姨母啊!”佟书瑶故作惊讶,“你的姨母就是大王口中的冬儿?可为什么你父王没有娶她,却娶了你母妃呢?”
她问得很直白,明显有点探听隐私的嫌疑。如果端倾城此刻没有醉得过分,肯定不会回答她,却不想他已经娓娓道来。
“母妃和姨母是孪生姐妹,是阿尔善最漂亮,最受人喜爱的两位公主。当年父王还是王子的时候,就已经很喜欢姨母了,只可惜啊,姨母被大齐的先皇看中了,祖父为了讨大齐先皇的欢心,就将姨母嫁去了大齐。知道强和弱的区别了吗?你强,喜欢的东西唾手可得,你弱,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喜欢的人嫁给别人。”
原来冬儿便是嫁给先皇的漠桑公主,也就是慧妃娘娘。既然漠桑王也喜欢冬儿,那么,大齐与漠桑的战争难道是为了争夺女人?
如果真是这样,也难怪端倾城会评价女人是祸水了。
但直觉告诉她,绝不仅仅如此。当时慧妃娘娘已经嫁给了先皇,即便漠桑王有太多不愿,也已是尘埃落定。更何况,经过这些天对漠桑王的了解,他绝不是一个可以为了个人利益,不顾百姓安危而挑起战争的人。
“后来祖父为了弥补父王,便作主将母妃嫁给了父王。母妃是爱父王的,也知道父王爱着姨母,可她不介意,她相信终有一日,能感化父王。可是,即便母妃与姨母长得一模一样,又如此深爱着父王,却仍然代替不了姨母在父王心中的地位。母妃一辈子不长,却把心都给了父王,从不曾好好地爱过自己。感情就像一把枷锁。父王和母妃心里都有一把枷锁,打不开,逃不掉。所以,我才不要被世俗感情所捆绑。我要游戏人间,不要让一把枷锁锁住自己,让自己痛苦一辈子。”
“可是你是漠桑王子,终有一日是要娶王妃的。”佟书瑶提醒他。
端倾城突地一笑,望着夜空深处。xdw8
“如果有朝一日,本王子真的会娶一个女人,无论是身不由已还是心甘情愿,她一定会是我的唯一,我会宠她一辈子。”
心脏好似被突然柔软地击中,佟书瑶很是意外地看过去。
端倾城躺在草地上静静望着夜空,没有平日时里的玩笑不羁,这一刻他虽然有了醉意,神情却是真诚的。
想不到在她心中最放荡不羁的人,却是有着最纯真执着的爱情观和婚姻观的人。
只是因为年少的阴影而对爱情产生了本能的畏惧,而不敢轻易去触碰罢了。
“这么说来你游戏人间时玩过的女人你就从未认真过?这对她们很不公平,太不负责任。”
端倾城冷冷一笑,“容易被利诱,心思不单纯的女人,便不值得同情。”
他伸手再次拎起一坛酒,张开嘴,将酒液缓缓倒入了嘴里,喉结上下滚动着,有酒从他的唇角两边溢了出来。
一坛又一坛,一个个空坛子滚向一边。
大概是真醉了,端倾城闭上眼睛,许久都不再说话了。
佟书瑶迟疑着凑近一些,想看一下他是不是真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