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琅还是有些犹豫,脚步半点也挪动不了:“毕竟二十年没有见了,我担心打扰到她现在的生活。只要她幸福,我也不一定非要找到她。”
魏病衣一边走路一边看手机。
前阵子刚签署了经济公司,经纪人百般强调说不能再胡乱出绯闻,结果转头还没过多长时间呢,就在咖啡店被人偷/拍。
他竟然又靠着绯闻上了次热搜,现在网上许多人又胡乱猜测他与肖琅之间的关系。
想到经纪人的夺命连环call,魏病衣顿时头大,脚尖往外一转:“好啊,走吧。”
“诶你等等!”
肖琅急忙拽住魏病衣的手臂,欲哭无泪说:“不是你讲要来陪我见我亲生母亲吗,你这个怎么出尔反尔啊?”
魏病衣说:“那你到底还见不见?”
肖琅说:“见!我当然见!”
附近经过一对母女,女儿看上去不足膝盖高,讲起话来奶声奶气的:“妈妈,那个大哥哥怎么自己骂自己贱呀?”
母亲朝这边看了一眼,一瞅见肖琅那个大高个,又透过帽檐看见他凶神恶煞的眼神,吓得整个人一个激灵,连忙拽着女儿的小肉手,跑的极快,活像是后头有什么神经病在追赶。
魏病衣‘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摆手说:“干嘛,别这样看着我。见也是你讲要见,不见也是你自己讲的,随便你去不去,你要是决定不去了,我立马转身就走,哥哥我忙着呢。”
肖琅抿唇,原地站了一会。
忽然气势汹汹道:“走!二十年没有见过面,我今天还真的就要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好日子,让她足足弃了我二十年!”
半个小时以后。
“等会,别催啊,我手都在抖。”
肖琅手指僵持在门铃上,许久都没动弹。他已经保持这个姿势足足有十分钟了。
魏病衣叹气,在旁边回复经纪人消息,再三强调自己真的没有和肖琅谈恋爱。好不容易将经纪人安抚了下来,抬眼一看——啧啧啧。
肖琅还是那个姿势,竟然一直没动。
魏病衣忍无可忍的站起身,一掌拍在了他的胳膊肘上头。惯性使然,指尖顺势往下一按,‘叮咚叮咚’的门铃骤然响起。
“你!”肖琅气急扭头。
魏病衣无辜说:“你不敢按,总得有个人来帮你敢吧。要不然这样耽搁下去,天都黑了。看热搜了吗,现在热搜第一是咱俩咖啡店约会,待会要是又被人拍到,热搜第一就变成咱俩豪华别墅区开房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
肖琅被逗笑了。
有了魏病衣这样一打岔,他的心情总算平复了许多,而后在与门内管家的交涉之中,至少表面上看起来,人还是挺冷静的。
待管家进去叫人,肖琅又恢复紧张。
魏病衣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别担心,你就是来说一下近况,又不是来做什么大事。”
肖琅点了点头,表情依旧严肃。
只不过很快这份严肃就被打破,管家身后并没有跟着印象里的那个女人。
他将碎石英怀表还给肖琅,客客气气说:“女主人说既然将这个东西送给你,那它就是你的,没必要多年后惦记着来归还。”
肖琅眼神黯淡下来,苦笑说:“看来我记着她,她却早就忘记自己以前还有一个孩子。”
魏病衣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得拍了拍肖琅的肩膀:“走吧。”
肖琅点头,两人折身正准备离开,管家却忽然叫住了肖琅,说:“女主人还托我带了句话。”
肖琅一愣,神色有期许,又有些患得患失的担心受怕。
顿了顿,他紧张问:“什么话?”
管家笑道:“无论你来找她为了什么事,她说,她都不希望变成你的绊脚石。在你幼年落寞时没有陪伴你长大,在你成年荣耀时,她也不想享有这份白得的功劳。她还说,她一直在关注着,你的养母对你很好,也是真心疼爱你,她不希望你因为她,而掩盖掉自己本来的光彩,你的养母一定也是这样想的。”
“劳烦你回去和她说,儿子都明白了。”
肖琅将怀表珍惜的放回怀中,拽着魏病衣直线离开,等走出了一段距离,他终于控制不住眼眶湿润。
前面就是别墅区大门,他却忽然站在原地不动了,连累的魏病衣也只能停下步子等待。
“你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
肖琅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开口。
“最开始装病,是因为我父母离婚了。当时年纪小,比较幼稚,我觉得我得自己搞出一点儿事情,只要我出事,我妈也许会因为可怜我,又会回来照顾我。”
魏病衣安静的听着,没有说话。这个时候肖琅只是需要一个能倾听痛处的人,他不需要多说什么,因为肖琅自己能走出来。
肖琅索性直接蹲在路边,魏病衣也跟着他蹲了下来,默不作声的倾听。
“我觉得她会回来,就一直装作自己手有问题。因为这个,我差点都没有当上军官。等啊等,我没把她等回来,却等来了一个‘阿姨’。”
“阿姨其实对我很好,但年少的我不懂事,用手颤症当做抗议他们婚姻的筹码。至今他们都没有再生一个孩子,就是怕我心里难受。”
“再长大一点,我就懂事了,我发现这种行为真的很幼稚。我想跟他们解释清楚,让他们不要顾及我,想生就生。可是阿姨和我说,我现在是少将军了,实权在握,如果她未来生了一个男孩,谁能说那个孩子不会利欲熏心呢。她不想看见我与她的孩子为了少将军的职位尔虞我诈,只要有一点点可能性,她都不希望那个孩子这样的坏,更不希望看见我出事。”
魏病衣说:“她对你很好。”
肖琅点头说:“的确对我很好。所以我装病又有了一个理由。我有手颤症,这个职位我坐不久,如果肖家能再出一个孩子,就可以接替我的位置……他们明明可以再生一个的。”
魏病衣说:“所以你就一直装病?”
肖琅说:“对。”
魏病衣疑惑说:“那为什么忽然决定不装手颤症了?”
肖琅笑了笑,掌心摁住魏病衣的头,使劲搓了两下:“这个病本来就是两方的爱催长出来的,既然都希望我好,那我还装什么装。”
魏病衣满眼嫌弃与堂皇,一跳一米远:“你谨慎点,被人拍到的话八只嘴巴都讲不清楚!”
肖琅不在意撇嘴:“我们俩包的严严实实,我就不相信这个样子还能被人认出来。”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陌生的女人声线。
“肖少将军……还有魏小少爷。”
两人同时扭头,困惑的看过去。
一看见来人,他们眼睛里同时闪过一丝惊讶之色。
“沈夫人?!”
女人摘下脸上的白口罩,精致的妆容都无法掩盖眼底的疲倦与心力交瘁。她的视线跳过肖琅,直直的投射在魏病衣身上。
良久后,她恳求道:“前些阵子将你拦下来,是我自作主张,我以为你们婚约已经解除,他对你也没有什么感情……是我想错了,我想的太简单了。总之,我今天来,是想求你去看看他,看看奉灼。”
魏病衣愣了足足好几秒钟,手心微微发凉:“他、他怎么了?”
沈夫人满眼的不忍心:“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将能反光的东西全砸了。不许任何人进去,我们敲门的时候也没有得到回应,偶尔能听见奉灼在里面轻轻喊着什么,将耳朵凑到门边才勉强可以听清楚一点点。”
顿了顿,沈夫人眼眶一下子红透,道:“他在喊你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几章就结束啦
我们奉奉马上就不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