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这就去。”二管事应了声就去吩咐下人去修马棚。
偌大的花园静悄悄的,沈默一直跪在卵石通道上,石头子磨着膝盖,外加周遭的寒气袭人,他脸上的血色慢慢褪去。
直到琴弦突然发出翁的声音,沈默暗自松了口气,他撩起眼帘看了眼刘衍,谁知对方也在看他,狭长的凤眼微眯,似笑非笑的神情。
沈默被他注视的浑身发毛,觉得自己身·无·寸·缕的站在他面前,那种感觉极为诡异。
“奴才甘愿领罚。”
刘衍勾了勾唇,听不出多少情绪,“下去吧。”
“是。”沈默皱紧眉头,忍着双腿的不适站起来,后退着离开。
见身边的男子眯起眼睛,捉摸不透的深意,孔月微微欠身行礼,“王爷,孔月先回去了。”
将狐裘给她弄严实,刘衍的声音里不难听出几分柔和,“你身子不好,让杜九送你回去。”
冬日的晌午,阳光并不炙热,透着温暖,但是花园却仿佛笼罩在冰雪之中。
“马夫......无用...呵....”刘衍唇边挂着一贯的笑意,可眼底却是一片冰寒,“这回又是谁派来的....”
沈默挨了十板子,一瘸一拐的往下人房走,屁股上火辣辣的痛,每走一步,那些伤口摩擦着粗布,能让他压制不住的牙关打颤。
下人房很大,由冷硬的木板拼凑的床铺一排排,空气里混合着各种奇怪的气味,沈默已经从当初的排斥变成习惯。
环境能使人改变的,远远都会超出自己所预料。
掀开被子小心翼翼的趴床上,沈默在脑中呼唤111,他手里凭空出现一个白玉瓶子,正打算给自己上药就听门外有脚步声。
“无用,你没事吧?”随着开门的声音,章远快步走过来,直接把沈默身上的被子拽开,二话不说就扒了他的裤子。
沈默:.........
屁股那里的伤口暴露在冷冽的空气中,沈默不经意的打了个抖,磨着后槽牙,“看够了?”
章远尴尬的咳了声,摸摸后脑勺,也不别扭,“都是大老爷们,有什么好害羞的,来,无用,我帮你上药。”
但是他的眼珠子就跟按在沈默屁股上一样,一点也没挪开半分。
章远也不知道从哪弄来的药膏,他拔·掉瓶塞子,手弄了点药膏往上面抹,声音有点紧,“无用,忍着点。”
沈默嗯了声,把脸埋在被子里咬紧牙关,疼的浑身抽搐。
用嘴吹了吹,章远见青年呼吸平缓了些,他凑近轻唤了声,“无用?程无用?”
沈默闷闷的声音带着鼻音,“干吗?”
“大管事手段毒辣,你不该把这件事扯到他身上。”章远咬着下唇,沉思着,“再过些天他就要从老家回来,到时候看看能不能服个软认错,实在不行,我把攒的银子拿出来。”
沈默双眸闪了闪,没吭声。
王府的下人吃饭都在后厨,掌勺的厨子是50多岁的老妇,下人们都尊敬的唤她婆婆,她是府里资历最老的,手底下管着十几个厨子,连大管事在她面前说话都会掂量着点。
因为她是当年跟随大军出征西北平乱的火头军之一。
老妇将一勺子肉丁放到沈默碗里,笑着问,“无用啊,你家里都还有什么人?娶妻生子了吗?”
“谢谢婆婆,嗯,家里没什么人了。”沈默扒拉着大碗里的饭菜,含糊道,“我这个样子,没有哪家的女子看得上。”
老妇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些,“婆婆觉得翠花那丫头就不错。”
噗----
章远嘴里的饭喷出去,“婆婆,翠花都快40了,无用才20,你是想让无用给她当儿子?”
“娶妻在贤,年纪啊,相貌啊,那都不叫事。”老妇看着沈默,“翠花能吃苦,也能干,一手绣工连婆婆都自叹不如,无用要是跟了她...”
噗----
这次是沈默没把持住,他看着脚边的一口米饭,还有几颗肉丁,嘴角抽了抽。
章远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周围的下人听见,也跟着笑。
老妇这才发现自己说岔了嘴,她摸摸沈默的头,“无用啊,这过日子,谁跟谁都一个样,重要是.....”
“婆婆,我去给您倒茶。”沈默起身打断,端着碗大步跑了。
老妇把视线挪到另一个青年身上,“章远,你家里都还有什么人,娶妻生子了吗?”
“婆婆,我来府上三年,你总共问过我......”章远手一抖,他把碗放下来,举起两只手来回翻了翻,“不少于五十遍。”
“婆婆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老妇语气顿了顿,叹了口气,“那你娶妻生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