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之中,他听到了碎裂声,阻碍自己在武道上进步的厚壁障终被打破。
“嗡!”
突然,破风声响起,一道尖锐之音打破寂静,天青色的箭矢正中大刀,猝不及防之下,华雄差点让武器脱手。
那种极尽升华的感觉,随着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鼠辈!”华雄暴怒,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陆离,似乎与他有杀父之仇,身上的气息开始沸腾。
“将军胜之不武,此战全赖坐骑之功。”陆离不甚在意,散去身后腾起的天狼异象,并放下手中的鹊画弓,“若非潘凤坐骑不堪,胜负还尚未可知。”
“不过,本盟主确实出手干预战事了,姑且算你赢上一阵。”
三言两语,直接将华雄嚣张的气焰给打散,令其感觉比输还要难受。他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青骢马,以及萎靡的潘凤,冷哼一声:“此战不算,尔等若是有胆,便另出一人前来挑战!”
话落,函谷关内冲出三骑,但并非来迎战,而是为了救回潘凤——
虽然陆离及时射箭搭救,但华雄的刀芒还是将其砍伤,胸口至左腰被剖开,若非身体素质远超常人,早就一命呜呼了。
见状,华雄也不阻拦,横刀立马,摆出先前那副“睥睨竖子”的架势,默默等待着。
不多时,潘凤被韩馥派出的士卒抬回关楼,意识弥留之际,他断断续续道:“此战有辱使命,败、败了……请盟主依照军法,斩某头……”
不等他说完,韩馥立刻大呼:“医者何在?”
“术士呢?快来救人!”
陆离摇了摇头,从怀中摸出一道黄符,过去一年里,他一直没舍得用,而这种由大贤良师张角亲自刻画的气愈符只剩下三张,不,两张了。
“将其贴在伤口处即可。”
身为一州刺史,韩馥自然识得此物,急忙拿给潘凤使用。
随着温热的光芒亮起,那道甚是狰狞的血痕逐渐合拢,潘凤惨白的脸上也多了一抹血色。
“抬下去请医者治疗吧,没大碍了。”陆离挥了挥手,便四名军汉上前,将潘凤抬到关后诊治。
不过,韩馥没有离开,毕竟身为前来会盟的一方诸侯,他不可擅动。
“盟主大恩……”
不等韩馥说完,陆离旋即伸手阻拦:“韩公言重了,吾等可是歃血为盟的盟友,应有之义,至于首战失利之罪,怪不得两位。”
“潘将军勇猛,不输敌将。”公孙瓒开口相劝。
事实上,在出战之时,他就发现那匹青骢马有问题,负重太多,两柄开山巨斧便是两千斤重,而潘凤本人亦有五百斤,一旦战况激烈,根本撑不住。
“本侯看得分明,马失前蹄,致使潘凤将军跌落,非人之罪。”
这时候,乌程侯孙坚也站出来出言主持公道。
一时间,韩馥心中大为感动。
“黄毛小辈,你说本将军胜之不武,那便赶紧择一人出战。”
华雄心中窝火,他有信心堂堂正正取胜,哪怕下马步战,亦然!
想到这里,他扬声说道:“小贼,吾观你实力尚可,可敢下来?让你一骑,本将军步战!”
“彼辈狂妄,欺吾众诸侯无大将耶?”乌程侯孙坚环顾周身,四大家将纷纷请战。
程普,字德谋,使一杆铁脊蛇矛。
黄盖,字公覆,使铁鞭。
韩当,字公义,使一口大刀。
祖茂,字大荣,使双刀。
纵使知晓华雄勇猛,不可抵挡,四人亦朗声请战。
而这一幕落入华雄眼中之后,他不屑一笑:“这等货色还是不要派出来了,四人齐上亦不是本将军对手。”
祖茂闻言,气得毛色涨红,指关下骂曰:“不忠不义的助恶匹夫,也有脸在此狺狺狂吠?且看本将军取你项上狗头!”
华雄咧嘴一笑,如同一头嗜血的猛虎,尤其是对上他双眼的时候,只感觉如坠冰窟。
祖茂脖颈一寒,强撑着说道:“盟主,末将请战。”
而陆离摇了摇头。
两人根本不是同一个量级的存在,华雄的话虽然张狂,有些夸张,但却没有说错,孙坚麾下四将齐上阵,都难以将其拿下,甚至想要全身而退都很难。
明知会败,再派其出战,非蠢即坏。
陆离望向徐州刺史陶谦、兖州刺史刘岱,两人皆无奈摇头,他们麾下确实有将可使,但都不是华雄对手,因为潘凤坠马时,两人就询问部将了,而答案很折损士气:
非十合之敌,不敢出战。
见状,孙坚决定亲自出战:“关西猛将?本侯打算亲自会一会他。”
“望盟主准许。”
说到这里,他朝陆离拱了拱手,态度坚决。
四大家将被人视若猪狗,孙坚自然面子上过不去,另外,他确实有信心拿下华雄。
许是华雄猜出孙坚说了什么,站在原地大笑了一阵,而后轻蔑地望着关楼,朝地上啐了口唾液,不屑道:
“乌程侯之名,本将军久闻之,镇汝南黄巾,却为贼所困,险死还生,复从张公讨边章、韩遂,来我西凉数月,无一功立,最后借朱隽之力,勉强平了长沙叛乱。”
“长沙贼算什么东西?一群活不下去,拎着农具造反的可怜人罢了,竟让你这泛泛之辈得了名声,贻笑大方!”
先前华雄不骂阵,陆离还以为他性格矜傲,不屑为之,而今看来,绝对是自己想当然了。
这家伙哪里是不会骂人?
孙坚堂堂乌程侯,竟被他贬得一文不值。
然而,不待孙坚反应过来,华雄得势不饶人,谑笑道:“听你这匹夫叫什么江东猛虎?我常年待在西凉,而今第一次来中原征战,不知中原风俗,莫非此地无猛士,连阿猫阿狗都能被冠以猛虎之名吗?”
声音响彻函谷关上空,甚至传到了十数里外的董营。
大帐之内,董卓放下酒樽,抚掌大笑起来,“子健不愧是本侯爱将,当浮一大白!”
话落,将美酒一饮而尽,长吐一口气,胸中的郁结之气全部消散。
不少西凉籍将领亦面上带笑,他们可以想象,华雄携大胜之势,一人横刀勒马,在关下叫阵,而关内群雄纷纷畏惧、不敢出战的情景。
“君侯,不若趁热打铁,再派几名将领狠狠杀一杀贼军威风,好叫其开关乞降。”
济北相鲍信再度出列。
在他看来,跟在董卓、袁隗后面,胜则一步登天,如若不成,天下亦要崩乱,而他身居济北相之位,手掌兵权,以济北为资,亦能成为一方诸侯。
如今,董军士气磅礴,胜利近在眼前,正是捞取战功的好时机。
而账内打着这种注意的诸侯并不少,纷纷附和,说自己麾下有猛将可堪一用,无疑是想打顺风仗。
不远处,贾诩与李儒皱眉不足,若华雄真有如此威势,吓得关内群雄不敢出战,倒可以张扬行事,凭大势一路碾压过去,但……
“岳父,华雄将军猛不可挡,但孙坚亦非草包,其为南人不假,而南人亦多善战者,西楚霸王项羽便是南人,不可轻敌啊。”
无需怀疑,账内众人之中,杜克绝对是忧患意识最强的人,他一听华雄瞎嘚瑟,就知道大事不妙,怕是要引出关二爷!
“子卿,你怎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
“昨夜让关内鼠辈侥幸胜了两场而已,当不得什么。”
忠言逆耳。
华雄在函谷关下逞威风,帐内诸将均感觉与有荣焉,一下子就将杜克接下来要说的话压下。
“哈哈,子卿多虑了。”董卓斟满美酒,笑道:“今时不同往日,眼下吾等兵多将广,又勠力同心,天下何事不成?”
“便依诸位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