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嘴唇还没相碰,我和他同时转头打起喷嚏。我一脚将他踢开,江原无奈地叹口气:“看来今天不成了,我叫军医来。”
第二日,九江城破,郡守王恪战死,主帅杨湛督战时被流矢射中一眼,负伤向下游撤退。江夏因宋师承及时回援勉强保住,韩王江进继续留守汉口与之对峙。这日傍晚,我和江原正式拔营来到九江,大张旗鼓地犒赏将士,给每个军营都配了成车的肉酒。
在主帐向将领们敬过一遍酒,我跟江原一起探视各营中的士兵,轮流向他们宣读军功册。自前一天被江水泡过之后,我微微有点低烧,基本没有喝酒。江原则一直在不住咳嗽,声音嘶哑得军功册都念不连贯,反而令许多士兵感动不已。
在九江逗留几日,将领们也放下架子与士兵尽情狂欢,九江城中所藏的酒都被喝了个底朝天,官府的库银也都被瓜分干净。我担心再这么下去就要殃及百姓,召集众将议定出发日期。于是等到大军拔营那日,所有领兵将领都换了一副鬼神不近的面孔,看到谁有倦怠举动照罚不误,弄得手下士兵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收敛起来。
接下来的战役都不算难打,因为赵誊得知军队失利的消息后,再也不向外派援军,而是将所有精锐都集中到建康附近,一副拼死自保的姿态。才过了不到一月,大军已经行进到姑孰附近,几乎与合肥遥遥相望。
江德在外久了,体力越发不支,终于在群臣劝说下回了洛阳,改换周玄前来与宇文念一起镇守合肥。于是除重大决策之外,所有军队的实际调动权都握在了我和江原手中。只是经过多次战役,军队已经伤亡过半,战斗力也明显下降,想要一鼓作气攻下建康周围战略要地,必须补充新的兵源。而姑孰所辖的采石矶与对岸横江渡相对,是对岸大军渡江的最好地点,因此必须攻破姑孰城,才能为总攻建康做好准备。
江原没有随大军走到安营处,先在上游渡江去了合肥,以理顺江德走后的许多军务,整合一下主力水军。
我跟于景庭登上高处t望姑孰,这是大江南岸拱卫建康的最后一座重镇,赵誊也深知要害,兵力之重几乎与对岸的历阳不相上下。于景庭看着眼前的东梁山问道:“东梁山是姑孰屏障,越军在此地布置了不少兵力,看来不易轻取。”
“嗯,此山东西绵延,正在陆路要冲之地。若不强攻,则只能绕路而行,可是若再绕路,还须再攻下南面几座城池才行。大军已经疲敝,只能一鼓作气,我担心绕路导致士气衰败,与强攻所受损失不相上下。”
于景庭点点头:“殿下是打算将这十余万有生兵力全都赌上么?”
我低头:“从蜀川、襄阳再到长沙、九江,他们已经走过了大半个南越,就把姑孰当做最后一处战场罢。生还便有富贵,看他们有没有这个命?”
于景庭淡淡一笑:“殿下,胜利在望,就没有别的感想么?”
我也笑笑:“我想起一个人,他在身边照顾我很多年,家乡就在姑孰。”
“谁?难道是过去殿下府中那位虽然姓严,但十分慈祥的老者?”
“嗯,”我微微动容,“听说我离开凌王府不久,他就告老还乡了。现在来到姑孰附近,突然很想他,就不知道他还肯不肯认我?”
于景庭立刻道:“殿下若想去,不如我去安排几个人,让殿下乔装进城去见一见老人家?”
“于兄!”我拉住他,“算了,开战在即,见面徒增烦恼,不如等到城破……”
于景庭的视线在我脸上久久停留:“好,得胜之后,我陪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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