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霄点头:“好看。”
小姑娘双手捏了下自己的腰,蹙眉道:“绣娘说我的腰围比上回量的要多粗了三公分,我这几日少吃些,宫里来人量身段时,便能是从前那个数了。”
陆九霄顺手也捏了两下她的腰肢,摩挲着道:“胖点好,胖点不硌手。”
沈时葶撇了撇嘴,显然是不信他的话。
从前他将她摁在身下时,便喜欢反反复复去丈量她的腰,含笑地道:“怎么这么细?”
男人,没有一个不喜柳腰的。而眼下他说的这些话,不过是哄人玩罢了。
陆九霄摩挲她腰肢的动作渐渐停滞,他垂眸看着小姑娘的脸,满腔的话像是被卡在了喉间。
换做谁,请期当日临时改了日子,只怕都不能高兴。
且他这一去……
总归有许多不定数。
“世子,你怎么了?”沈时葶仰头看他。
陆九霄应了声,抿了抿唇道:“其实不必着急,半年后便是夏日,夏日胃口小,不必现在急着减。”
沈时葶迟疑地看他。
陆九霄道:“日子定在八月初三,你能多陪陪你阿娘也挺好。”
她素来是个机灵的人,西瀛攻城,圣上紧接着宣他进宫,进宫前他还指好了五月十六的日子,进宫一趟便改了主意……
稍一联想,便大抵能猜到来龙去脉。
小姑娘滞了一瞬,陆九霄紧紧盯着她的眸子瞧。
就见她眼睫微颤,状似平静地抬起头,轻声问:“世子何时走?”
陆九霄嗓子有些干涩,哑着声音道:“十八,五日后,来不及给你过生辰了。”
她的生辰是二月初二。
沈时葶点了下头,“没关系。”
反正女儿家的生辰,本就没有大操大办,除了长一岁,倒也没别的不一样了。
陆九霄心头微颤,伸手揽住她的腰,不似贺凛说的那般,她连给他哄的机会都没有。
“你怎么不生气……”
沈时葶认真问:“我若生气,世子就不去了吗?”
陆九霄怔住。
“所以啊,那我同你置什么气。”
陆九霄失笑,低头去蹭她的脸颊和唇,怎么这么懂事……
他含住那两瓣鲜嫩的唇,轻轻吮了两下,“你的生辰礼我提前备,想要什么?”
闻言,沈时葶认真思忖了半响,“我过几日告诉你。”
“成。”
他低头去亲她。
静谧的小室里响起几道“嘬嘬”声,却是半点暧-昧与旖-旎的情绪都没有。
陆九霄吻得有点重,沈时葶仰头轻轻回应。
分开时,陆九霄贴着她的唇,两个人的喘-息交织在一起,他指腹摩挲了下她的眼尾。
他唇角倏地勾起,语调微微上扬道:“我夫人怎的这么好看,你这眼睛、鼻子、嘴巴,都怎么长的?”
沈时葶胸口一震,方才没哭,现下倒是被他弄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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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九霄领军出征瞿都的消息很快便满朝皆知。
诸位朝臣倒没有不同意的,毕竟这种要命的累活,谁也不想摊到自己身上,只动动嘴皮子道:
“西瀛简直欺人太甚!役都三城不够,竟还打起了瞿都的主意?咱们瞿都可是有骊国最大的矿山,他们简直痴心妄想!”
“可不是,陆都尉与许将军此次出行,定能护我瞿都太平。”
“还盼两位抵御外敌,尽早班师回朝啊。”
陆九霄与许驰琰对视一眼,抵御西瀛是真,但进攻西瀛也是真。
不过这些老臣是不会同意骊国攻城,毕竟这战事一旦打下去,要人,要粮,最重要还是要钱。
首先第一个不同意的,定就是户部。
是以这一次,赵淮瑨与他们上演一出“先斩后奏”,毕竟几万人的命,户部担不起,届时便只能做这个冤大头了。
早朝散。
时间眨眼一瞬,便至一月十八。
是个暖煦高悬的天。
京都城门下,陆九霄持剑立于前,许驰琰正整肃军队。
城门一侧,贺凛骑马而至,他翻身下马,面无神色地道:“送你。”
陆九霄撇嘴嗤了声,“谁要你送,大男人,磨磨唧唧的。”
贺凛无声轻笑。
此时,一辆马车缓缓而至。一身藕荷色身影从马车上急急跳下来,她跑得有些急,小喘着气站在陆九霄跟前。
她将药囊递给他,“这是助眠的,世子带上。”
陆九霄接过,“你跑这么急作甚。”
沈时葶看着他,“我的生辰礼,我想好了。”
“这块玉是阿娘陪我去寺里开过光的。”她伸手将玉佩挂在他腰间,“我要你平安凯旋。”
她说着,眼下微微泛红,“你一定要回来。”
陆九霄怔住,反手握住她有些凉的手,“至多六个月,你替我盯着点司衣局,我的婚服不能比你丑啊。”
沈时葶蓦地笑起来。
她轻轻道:“世子,此去山高水远,千万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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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驾马前行,京都城门在身后逐渐成一个缩影。
陆九霄忽的拉住缰绳,停在此路的第一个凉亭处。
他在这条路上送过贺忱很多次,但只有今日,他才明白过来,原来他每一回说的“待我归来”都不过是予人安宁,原来他每次停在此处回头看,都是不舍与惦念。
六年前这条路上厚雪覆盖,寸草不生。
而如今,孟春时节,冬雪消融,就连地砖的间隙中,都冒出了嫩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