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离律例少说有三百多条,字数要上万了,每日抄一篇,非写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罗铭不敢说别的,躬身答应了。
马士詹这才缓和了脸色,又呵斥了罗铭两句,站起身来,往书房外走,到门口又咳嗽一声,板着脸说道:“明日记得带云片糕来。”
罗铭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连忙笑答一句“知道”。
转眼又是半月,这半月中,罗铭在书房读书时,马士詹时常会到书房里坐坐,虽然以骂罗铭的时候居多,不过看态度,倒是比第一次见面时亲热许多。偶尔老头心情好,就会到书房里喝茶、吃点心,高兴了还赏罗铭一块半块的。
这日又下起鹅毛大雪,马士詹让罗铭与他到花园八角亭中,对坐品茗。雪地里几株怒放的红梅,点点梅心含着一口白雪,红白相衬,十分好看。
罗铭轻轻用羽扇扇着小泥炉,烧开了滚水,烫了茶碗,沏上两盏茶,递与马士詹。
马士詹这一个多月都在观察罗铭,觉得他气质大变,已不是当初那个浮躁不堪,只知玩乐的样子。
眼前这个人,不只有恒心、毅力,而且有宽厚胸襟,行为举止得体大度,更加让他诧异的是,这位二皇子殿下,竟变得勤奋,好学,对他所教的一些东西,能举一反三,见解也很独特,倒是大出所料。
马士詹心里不是不窃喜,一国储君,就应该如此。
眼下虽然这位太子爷已经被废了,可是看天庆帝罗平的样子,竟是对这位废为庶人的太子惦念不已,整日挂在嘴上的问长问短,那意思,也不是没有复他太子位的打算。只是这废太子诏也颁了,已经诏告天下的事,要想再改,怎么也要给皇帝陛下一个能下的台阶,让天庆帝脸面上过得去才行。
罗铭来他府里的意思,只要长了心眼的都能明白,无非是想让他去做这个台阶,让父子俩冰释前嫌,他好光明正大的再回朝堂。这倒也不是难事,只要他稍做进言即可。
如今的东离再也经不起折腾,能够早日立下储君,也能免去一场兄弟相残。
天庆帝的几个儿子里,大皇子太过隐忍、老实,他为储君,日后君权定会落到刘裴那个老贼手里。而四皇子年少气盛,虽有才华却太过激进,他背后还有一个野心勃勃的皇后,子少母壮,难免不生出外戚专权的勾当。而三皇子,一派闲云野鹤,压根没有争储的意思,他若成了皇帝,定会撺掇百姓都跟他一起挽了头发修道去。算来算去,竟只有罗铭这个二皇子了。
马士詹看了一眼旁边,罗铭静静坐着,目光沉稳、刚毅,不由得心里生出几分期许。
除夕将至时,罗铭备了一份年礼,送到马士詹府上。一同送去的,还有一副长约一丈的寿字长卷。
马士詹命管家收起礼单,单独拿出那副长卷来过目。
长卷用檀木镶了卷轴,展开一看,是泥青底子,上面分别用隶、楷、行、篆、草,写了不同字体的烫金寿字,字体刚劲,已经颇有些风骨,一看就是出自罗铭之手。
马士詹指了指那卷轴,“熬了几个晚上?”
罗铭挠头笑道:“不多,三晚而已。”
马士詹不以为意,“三晚只写出这样的东西,也算笨了!”
马士詹一向如此,罗铭也习惯了他的严厉,只笑了笑表示尽力了。
马士詹就是这么一副脾气,越是喜欢的,越是对他疾言遽色。尤其是对罗铭,生怕一给他个好脸,这个曾有劣迹的二皇子会故态复萌。
马士詹收起卷轴,说道:“除夕赐宴时,我会将这卷轴亲自送给皇上。”
罗铭急忙谢过。
“别急着谢我,成与不成,还要看皇上的意思。”话虽如此说,马士詹语调轻松,分明是成竹在胸。
罗铭也不揭穿,笑道:“事若成了,我给老师把‘得馨斋’的点心都买一遍。”
马士詹笑骂,“我就这点出息,一点子点心就买我为你出这么大的力?”
又说笑几句,罗铭才马府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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