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晋王来湘州已近十日,他一面命工部带来的人加紧修筑堤坝,一面清点府库里的存粮。
湘州存粮所剩无几,至多再维持半个月,晋王焦头烂额,派人去附近未受灾的福州和建宁借调粮食,同时将湘州地方官员召来驿馆,命他们想法子弄粮食。
地方官能想到的只有加税,晋王大骂:“糊涂!百姓都吃不起饭了还加税,这不是逼他们去偷去抢么?却说如今湘州各处草寇兴起,你们可想到什么法子?是堵是疏,又如何堵如何疏,你们在湘州多年,比本王了解这儿的情况,你们说,一个一个来!“
正厅里鸦雀无声,外头,晋王妃亲自端了点心过来,听见屋里晋王的怒吼,立在门口不敢进去。
恰好晋王自己推门走出来,晋王妃见他面色不豫,忙命奴婢将点心端进去给诸位大人,她则拉着晋王去她屋里。
晋王妃屏退了下人,亲自为他斟了杯忍冬花茶,“王爷肝火盛,喝这个败败火。”
晋王仍板着一张脸,他接过茶水搁在玉几上,“有那起子蠢才在,本王这火败不下去!”
晋王妃虽聪颖,对朝堂上的事儿却不大通,她低下头,苦笑了下,“妾身强要跟来是想帮帮王爷,可惜王爷什么也不同妾说,妾没法儿替您分忧。”
晋王神色缓和了,他拉过晋王妃的手,拢在手心,“只要王妃在本王身边,便足够了。”
接着,晋王才同晋王妃说起自己的艰难处境。
无论是京城还是地方,臣子们都有自己的靠山,靠山之后还有靠山,如此算来,湘州及荆州等地多数官员都属恭王一派,并不真心为晋王做事,且个个都是老油子,阳奉阴违,偏还抓不着他们的错处。
而晋王带来的人里又有温青伦等翊王的人,温青伦只是明面上的,背地里也不知还有谁,随时会朝晋王捅刀子。
如今湘州、荆州和江西等地匪寇四起,甚至还组建了一批起义军,加上流民无数,处置这些人是当务之急。
“对于起义军,那必然是镇压,可比起义军更多的是流寇,他们若被逼急了,往前一步加入起义军,他们的队伍便会像滚雪球一般愈滚愈大,东南的局势便控制不住了;而若退后一步归降朝廷,那局势便稳住了,所以本王是想先怀柔安抚,若不从,再起兵戈。”
晋王妃听得入迷,脑袋挨在晋王手背上,“王爷仁义无双,是湘州百姓之福!”
晋王却深深叹了口气,抚了抚晋王妃的鬓发,“可光仁义有何用,那些匪寇不信本王,昨儿湘州知州遣人去同青龙寨的土匪谈判,说只要他们放下兵器下山来,官府必不追究,他们却道山中无粮,除非官府先押十车粮食上山,不然一切免谈。”
“那为何不攻下来呢?”晋王妃问。
“已经强攻过一回了,可惜山深林密,没攻下,况且要稳住局势,不能打,只能和,不然其余山匪水贼对官府更不信任,回头都投了起义军,那事儿就大了!”
“真是一群强盗!”晋王妃嗤之以鼻,她直起身子,肃道:“可官府不能给青龙寨粮食,不然白虎寨也提出这要求,官府还给不给呢?单单湘州便有十几个这样的山寨,每个寨子都让官府给十车粮食才下山,荆州州的山匪水贼再有样学样,那官府岂不要让他们吃穷了!”
“所以所以本王才头疼,”晋王拍拍晋王妃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