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她没再说一句话,呆坐着直到喝药,上马车。
周邈知趣地没同她说话,也不敢像先前那样靠近她,然而江卿月身上有一股好闻的茉莉花香,弥散在车舆内,直往周邈鼻子里钻,令他想起她方才靠着自己胸膛的情形。
她是天上的燕,而他是土地,她飞啊飞啊,只偶尔落地,若是能下一场大雨,打湿她的翅膀,让她降落在他怀里,像方才那样脆弱的,只能依靠他,那多好啊!
周邈呆呆望着她,陷入他自己的想象。
“你要杀温青伦?”江卿月忽而出声。
周邈猛然回神,手足无措的,“你……你听见了?”
江卿月偏过,与周邈对视,眼中透着决然的冷意,“你帮我杀了他,好么?”
周邈眼角微抽,不明白江卿月究竟是何意,她原先对温青伦应当有情才是,怎么突然要杀他,而且,连她最厌恶的堂妹她都从未下令要杀,怎的温青伦,她却要他的命呢?
他强压下心头疑惑,微笑回应道:“你要做什么,我都依你,”他说着,伸手将她耳侧的一绺发往耳后挠,可才一触及便被江卿月躲开了。
周邈的手僵在半空,尴尬地收了回去。
马车平稳地行驶着,外头摊贩们的吆喝声传进来,糖炒栗子和烧饼的香味儿也飘进来,江卿月仿佛这时才从她痛苦的回忆里拔出来,回到此时此刻。
她紧紧攥着帕子,安慰自己,不必怕,温青伦活不多久了。
回到府中,已近黄昏,江卿月一进秋暝居便吩咐绿浓备水,她要沐浴。
而后,她便在净房待了整整一个时辰,把一整块胰子用完了,脸上身上擦得快要褪下层皮才穿衣出门,回了房。
周邈坐在八仙桌前,见她进屋,立即招呼春繁,“把这些饭菜拿去热一热。”
“我不饿,你自个儿用吧,”江卿月说着,撩帘进了梢间。
春繁从外进来,见到的便是周邈好言劝江卿月用饭,江卿月却不领情的情形,她为自己主子不平,过去端菜时故意弄出叮叮当当的响动。
屋里江卿月听了,心里更不自在,但也懒得理她,被子一蒙,转身靠里睡了。
江卿月不用饭,周邈自然也无心用饭,他改命春繁将饭菜端下去,而后自己进了梢间,熄灯上床。
黑暗中,那脱衣裳的窸窸窣窣的声响愈发清晰了。
江卿月感觉身后的被子被掀开,床轻微抖动了下,他似乎上了床,身子渐渐向她靠近……
那团热愈来愈贴近她,就在她忍不住想警告周邈时,他的身子不动了,接着伸过左手来,摸索着拉住了她的手。
“你要做什么?”暖融融的绣被下,江卿月抽出手。
他却倔强地又伸过来捉住了她,紧紧攥着,这回她再也抽不出甩不开了。
“你安心,我不对你做什么,我只是看你心里难受,想帮你分担些,”周邈的声音低沉。
江卿月翻过身去,面对他,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他,黑暗中,他的眸中泛着水光,那样明亮,又那样温柔坚定。
她终于没有甩开他的手,任由他攥着,他的大手仿佛真有一股力量,那力量源源不断输送到她掌心里。
她阖上眼,脑子里再没有温青伦,也没有上辈子的屈辱画面,她安心地睡着了。
直到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周邈才满足地阖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