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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秋跟了魏楚铭那么久, 自是知道轻重, 刚才虽然被一个眼神堵了回去, 但也没忘记去请人。
这边郑茹兰刚一招呼,后脚老太医就已经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进了院子。
郑茹兰没想到人来得这么快, 愣了一下之后第一反应就是让开位置, 却是发现自己的衣角被人拉住了。
魏楚铭就这样不动声色地将她拉了回来, 随后缓缓侧身半倚在她的身上, 一切都进行得自然无比:“扶着我些。”
郑茹兰小脸一红:“……”人家太医还在场呢,这人怎么又大庭广众的耍流氓?
老太医倒是个过来人,从进门开始就目不斜视地将药箱搁在了桌面上,仿佛没见两人的小动作, 谦逊地笑了笑:“首辅大人,我给你把个脉。”
魏楚铭配合地伸出了手去。
周围渐渐地安静了下来,郑茹兰眼见老太医的眉心拧了起来,按捺不住地问道:“太医,情况很严重吗?”
魏楚铭在这样满怀关切的话语当中, 不易觉察地勾了勾嘴角。
“首辅大人这胃,也算老毛病了。今日受了些寒以至于再次病发, 倒也称不上什么大问题。”老御医将药箱不徐不缓地整理好, “不着急, 大人先稍微用一些膳食,等用完膳后再按我开的方子把药煎了服下,也没大事。”
魏楚铭拧了拧眉心:“药就不用了。”
“怎么不用?该吃药的时候自然是得吃的!”郑茹兰听老太医说完,很快就联想到了今日魏楚铭跳入湖中救她的事, 下意识地就将这次胃疼的根源归到了自己身上。这样一来,对待的态度自然是无比认真,打断了魏楚铭的话后,又一脸认真地问老太医道:“大人,一副药就够了吗?要不要,再多开上几副?”
老太医听着这话莫名感到有些耳熟。
好像之前他说这位姑娘什么大碍的时候,首辅大人也是喊他们多开上几幅药方的吧?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他下意识地朝魏楚铭那看了一眼,眼见那脸色低沉的样子却是头一次感到有些想笑,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姑娘,药可不能乱吃,我说一副够了,那就是真的够了。”
郑茹兰这才点了点头:“那行吧。”
眼见她还想说些什么,魏楚铭不耐烦地下了逐客令:“有劳太医了。”
郑茹兰还想说些什么,留意到他额间渗出的冷汗,拿出巾帕来小心地擦了擦。
……
老太医都放了话,首辅府的厨房里当即忙碌了起来。
郑茹兰今日也没吃什么东西,倒也非常乐意让魏楚铭在她这西厢用膳,顺势就这样舒舒服服地一并蹭了一顿。
不过她还算有些良心,自己吃着也没忘记魏楚铭这个显然比她严重很多的病患,时不时地夹上一些菜送到了他的碗中。
伺候在旁边的下人们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作目不斜视状。
要知道,他们家的首辅大人平日里的膳食除了暗卫提前检验之外,可是从来都不许任何人多碰一下的。
然而这次魏楚铭倒很卖面子,只要是郑茹兰送来的,都吃了个干干净净,简直是一副前所未有的宠溺状。
其实对于这位郑三姑娘的归来,首辅府的下人们都格外欣喜。要知道,前些日子因为魏楚铭不悦的心情,以至于全府上下都快被低沉的气压逼迫地喘不过气了。可现在就不一样了,这位姑娘一来,他们家的大人也终于没有了那阴气沉沉的样子,就连那整片天际的光色都仿佛恢复了明媚。
等到两人吃完晚膳之后,煎好的两碗中药也一前一后地端了进来。
刚才经过魏楚铭这么一折腾,郑茹兰都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一碗药在等着她了,不由一脸凝重。
魏楚铭一时间也没说话,片刻后才开口道:“清秋,弄点甜蜜饯过来。”
清秋应了一声,转身准备去了。
郑茹兰想起今日在行宫时受到的调侃,忍不住回头看他:“魏公子,你不是瞧不上这种甜腻的东西吗?”
魏楚铭面色无波:“我是为你准备的。”
郑茹兰:“?”说得这么好心?
魏楚铭在她质疑的视线下,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特别贴心地又问了一句:“怎么,茹兰妹妹,你不需要吗?”
郑茹兰被哽了一下,久久地看着桌面上的那碗苦药,最后很没骨气地妥协了:“……我,要!”
魏楚铭微微一笑:“马上就会送来。”
郑茹兰藏在袖子里的手暗暗地捏了一捏,深吸了几口气才再次松开。
看在是个病号的份上,本姑娘决定不与他一般计较!
清秋的蜜饯果然很快就送来了,郑茹兰捏着自己的鼻子一口气灌下,慌忙拿起了几颗蜜饯往自己的嘴里塞,这才隐约感到在苦味的折磨中缓过些神来。
抬头看去,恰好看到魏楚铭喝完药后也吃下一颗,动了动嘴本想说些什么,被对方那淡淡的视线一扫,顿时又给咽了回去。
虽然说不上来,但是莫名有种感觉,此时此刻若是开口嘲讽,估计最后还得是她自己被这个人气得半死。
能在朝上舌战群官的嘴,她这安安分分的小姑娘家自然是比不过的。
太医开给郑茹兰傍晚的那碗药,与先前的不是同样的配方,吃起来显然要苦上很多,效用也更加的明显。
毕竟,这服药本就为了能够让她更加安心休息而特地配置的。
原本距离郑茹兰夜间的昏睡应该还有一些时间,但是在药效的作用下,喝完没多会有感到有些昏昏沉沉了起来,她也就只能早早地爬上了床。
魏楚铭安排了人伺候她睡下,自己却不出去,就这样拿了一本书坐在房中的桌旁,有一页没一页地翻看了起来。
他的胃痛似乎在药汤的调理下好转了很多,虽然脸色依旧显得有些发白,但是紧拧的眉心也终于得以缓缓地松落了下来。
郑茹兰现在住在人家的府上,想赶人也开不得口。
然而有个男人在她房里,她即使犯困得很,却又不得不强忍着打起了精神,这时候往周围看了看,才留意到这房里的摆设依旧是她以前住时的样子,似乎没有任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