翘翘起先还抽抽搭搭地,待听完此话已是花容失色,只剩啃咬着指头两眼发直了。本是想傍牢着这徐知州好穿金戴银的,不想他家的妾却与别家不同,伺候的是他娘,干的是这等买卖,一时又悔又怕,心道便是回原来的妓馆重操旧业,亦或被那买了自己的同知给收用,也好过被送去陪个老婆子挑粪掘土的。登时心中便起了去意。在那厨里与粗使丫头一道胡乱吃了几口东西,晓得自己也没别的好地能睡了,只得挟裹了烧火丫头递送过来的一床旧被子,悲悲戚戚地回了柴房,铺了个稻草铺,心惊肉跳地挨着天明。
次日一早,淡梅亲自陪了徐进嵘下楼,待要送他到庭院门口,却是被他返身握住了手,抬到自己嘴边呵了口热气,看着笑道:“外面怪冷的,你回去吧,不用送了。”
淡梅抿嘴略笑了下,刚要点头,不料他却低头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道:“左右平日里也没见你送我出去过,今日突地转了性子似地这般殷勤,下人们瞧见了,不定还怎么想呢……”
淡梅急忙回头,果然瞧见后面喜庆妙夏几个都正直勾勾地看着,神色诧异,一时有些尴尬,急忙要缩回还被他握住的手,却听他哈哈笑了下,用力捏了下她手,小声丢下句“乖乖地等我晚上回来”,这才转身去了。
淡梅瞧着他背影出了庭院的门,想起昨夜二人的腻歪,嘴角便忍不住仍要微微上翘,只又怕被丫头们瞧出什么苗头,压下了面上神情,这才要回楼上去找慧姐,今日答应了她,要一道带她去花房的。刚转身,冷不丁吓了一跳,身后不知何时已是多了个奶娘,正对着自己笑,神情里瞧着很是得意。这才一下想起了那翘翘。
奶娘却是来邀功的,把自己昨日里和厨娘合伙吓唬那小娘的事给说了一遍,眉飞色舞,唾沫横飞,逗得边上的喜庆妙夏笑得前仰后合,指着奶娘说不出话了。
奶娘昨日里虽是无限扩大了淡梅的话,只却歪打正着,叫他夫妻二人解了前些日里的心结,堪称福星了。淡梅自然不会说她什么,跟着笑了下,记起徐进嵘昨夜说过的话,便叫喜庆去找姜瑞,雇顶轿子把翘翘送回都知府上。又听奶娘方才提起那翘翘的新衣被火星子溅了,顺便再赔送她一匹缎料,也算压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