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海澄轻咳一声道:“许是在云州的时候收的,您也知道,她去孙从善那地方呆了好些年。”
严明华来了兴致,问道:“有些意思,快说是谁罢,可别学你老师卖什么关子!”
徐海澄道:“礼部侍中,李清平。”
有温天福的话在前,邵家的人来府上拜会也没什么不妥。清平将人请进书房,那人奇怪地看着她道:“你真要娶我弟弟?”
清平端着茶觉得有些烫嘴,便搁一旁待凉些再用,听她话中似很不情愿,便道:“自然,我们情投意合。”
邵聪怎么也不会想到,当年那个从戏团出来的女孩会出落成现在这个样子,她闲适地坐在桌边,举止形容皆无可挑剔,透着一种淡漠的疏离。邵聪犹豫了一下,道:“你要是真心喜欢我四弟,那我没什么可说的,他在家中的日子也不大好过……”
“所以就要急匆匆的把他嫁了,”清平吹了吹茶水淡淡道,“也不管他是不是愿意?”
邵聪脸色一变,刚要说话,清平快她一步开口,带着若有若无的嘲讽:“其实邵洺在家中还是很有份量的,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你不肯与他一起争上一争呢?”
邵聪颓然坐在椅子上,虚弱地道:“他……他归根到底还是一个男子,如何能担得起这么大一个邵家?从前母亲在时,族里虽有反对的人,还是会看在母亲的面子上让一让。但现在母亲已经去世了,他岁数已经不小,再不嫁人又要如何是好……他说他还是对你有些念想,不然我千里迢迢来长安做什么?”
怪不得之前邵洺那副样子来找她,清平有些同情他的境遇,他虽有钱有势,显然这个家里的人都巴不得他嫁出去,把手中握着的权力交出来才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她们之间的那点纠葛邵洺恐怕早就放下了,哪里来的什么痴心一片,想来都是糊弄邵聪罢了。
邵聪这个不称职的姐姐还在帮痴情的弟弟吐露心声,清平听了一会觉得没意思,这话肯定不会是邵洺说的,便直接道:“如果我与邵洺成亲了,恒州到闽州到底还是有些远,不如调任好了。”
邵聪正想说此事,她来长安不久,也拜会了几位与邵家相熟的大人,人人都说李清平现在前程正好,恐怕不会轻易离京。她听了后很是烦心,身边又没什么人商量,这才冒冒失失的找清平,不想她竟会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只要能调任外放,别说娶一个邵洺,就算是十个她也愿意娶。邵聪不知她的心思,看她目光热切,态度很是诚恳,对弟弟说的话也信了三分。一个正前途大好的人愿意放弃炙手可热的权势,从而选择一个男子,邵聪马上站起来道:“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你与邵洺已经换过婚书了罢?不过那个不作数,再备一次好了。”
清平想起那封婚书,楚晙那里不好去问,但现在可算是有了理由再上呈一次,她有些恶趣味的想,不知道楚晙再度看到这封婚书,又会是怎样一种表情?
“让她再上一封新的,就说这东西朕没瞧见。”
楚晙手边是被撕碎的纸张,盖在大红的绸封上,被一叠奏折给遮在后头,她极为自然地说道:“叫李清平亲手递呈上来,不要混在折子里,公事说公事,私事就应该私下说。”
温天福俯身拜道:“是,老臣也回去多说说她。年轻人,总喜欢随心所欲。”
随心这两个词楚晙听着很不顺耳,随心随心,到底还是跟着心走了。她嘴角嘲讽般弯起,很是不屑地将那堆碎纸一扫,解气的很。
等温天福走后,楚晙一个人在殿中批完了折子,召了天枢来问话:“你昨日说,后宫有什么动静?”
天枢不解其意,答道:“闵贵君似乎私下派人在宫外打听李大人的事情,是与张良人之间的旧事。”
楚晙心想她能和张柊有什么旧事,不过是当初装模作样罢了。张柊是她继太女之后放在后宫的诱饵,之前太女险些就在后宫被人掉包带走了,由此牵出了一批潜伏在宫中的细作,这才有了那夜血洗宫闱的事情。
“帮他一把。”楚晙突然说道。
天枢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陛下?”
楚晙叹道:“帮闵贵君一把,他要找什么就给他什么。”
天枢稀里糊涂的领命下去了,楚晙一人站在殿门外,目光投向漆黑的夜空,倏然一笑,轻声道:“你飞不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