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不忍,她却是一句话也未说,只默默的擦了擦眼泪。
世上最不能劝说之事便是人之生死离别。没人能明白此时这妇人的痛心。
栀羽在一旁站定,神色复杂。
或许他不过便是仁慈而已,面对这妇人,他便也是不忍。面对这已死的婴儿,他愧疚万分却也无能为力。
转眼,他望向花儿。
他面对这花儿,不过……也便是恩情而已。
栀羽想到此,转过身去,缓缓出了屋子。
从院中望去,村中白雪皑皑,天空也是纯洁如雪。栀羽眼中一片清明,耳边是那妇人无助又痛苦的哭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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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妇人带着婴儿离开了,走之前还叩谢了花儿。
她道花儿既是肯接受诊治便是对她孩子最大的恩赐。
花儿抹着泪送别了妇人。
栀羽呆呆站在院中,望着花儿身影。
见着妇人走远后,花儿才转回身来,她望着栀羽叹了口气,落寞道:“郎君,若是我早一些决定下来去熬药便好了,定是我犹豫不定害了这个孩子,都怪我。”
栀羽闻言,不知如何作答。
花儿越想越内疚,转而,像是快要落了泪。
栀羽见此,忙拉过花儿,安慰道:“每个人便都有他的命数,这怎会是你的错呢?”
花儿闻言,抹了抹泪水。听了栀羽的话,心中却是好受了些。
花儿与栀羽把灶房收拾了干净,如往常一般,花儿做了几个小菜。
栀羽与花儿坐在桌前,两人却都是若有所思的样子,自顾自的夹着菜。
如此片刻后,栀羽缓缓抬了眼,望向正在夹着菜的花儿。
若是他一挥手,花儿便就可如此忘了他。就此他便可继续回他的天界做他的羽族二公子。就此缘分了断,又有何不好。
栀羽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心中犹豫不定。
花儿吃着菜,却是觉索然无味。她还未从那个孩子的离世中缓过神来。
这世间真是不怜惜可怜人。
花儿叹了口气,转而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她抬头道:“郎君,今日……我们喝些酒吧……”
心中烦闷,她倒是想喝点酒解解心中烦闷。
栀羽回过神来,一脸诧异望向花儿。
还不等栀羽说话,花儿便出了屋。
不过片刻,花儿便不知从哪提来了一小坛酒进了屋来。酒坛上满是泥土,坛口被布条死死封住。
花儿满手泥土,她面上泛红,有几丝不好意思般道:“我见郎君在成婚时醉熏熏的,便想着给郎君泡一坛酒,我是用野果泡的,应是不醉人的。”
闻言,栀羽却是心中一悸。他望着花儿不语。
花儿见此,又道:“本是想着等再酿好些时再告诉郎君。却是没想到今日我却是想与郎君饮一杯。”
栀羽闻言一笑,眼中泛出温柔。
此时此刻他心中所想全都抛出了脑后,眼中就只有了这个明媚的女子。
今夜酒醉朦胧,虽是整日同床而眠,今夜却是栀羽第二次卸下了花儿的衣裳。
一夜缠绵,与成婚当日让花儿觉着不同的是,今夜的栀羽像是更加温柔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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栀羽觉着。
或许就算是报恩,他也愿陪这女子过完如此凡尘百年。他给自己的期限,不过便是百年而已。到这女子此生逝世之后,他定了断了这凡尘之情缘,回到天界去。
不知不觉,都已过了冬了。
花儿道初春到了,山上草药复苏生长,定是上山采药的好时节。
山林之间,雪已化净。花儿一袭青衣,笑容灿烂。她为她所采到的每一株药草而开心。
栀羽背着背篓,温柔望向花儿。
忽而飞来一只青雀缓缓落到栀羽肩头。
栀羽转眼望向那只青雀,青雀丝毫不怯般回望。
栀羽从袖中掏出了一片金色羽毛递于肩上的青雀。青雀见此,便立马把它叼在了嘴上。
“走吧……你也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栀羽轻声一言。
不出片刻,青雀像是读懂了栀羽心中所想一般。它转而盘旋向着云端飞去,越飞越高。
栀羽同那青雀心中传语的,便是要王兄允他凡尘百年的时光,同这女子过完这了了百年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