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知秋不是因为酒而喜欢上酒的,他是因为关于酒的文字喜欢上酒的。可惜他品尝了很多次还是没能得到品酒师用的那些词汇。
他没有喝出那些酒香不香醇,丝不丝滑,只是能喝出这酒甜不甜。
没有成年的时候,糜知秋家里人就会给他尝尝酒,那时候他对酒的印象就是分为苦和很苦。
这大概不是一件正确的事情,社会和成年人终归是要在这些事上去保护未成年人的。但是糜知秋的父母似乎从来不觉得,人是从成年起才可以做某些事,所以他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父母去过酒吧,尝过烈酒。
他没有感受到乐趣,所以成年后也没有再去过。
“你父母真的思想很开放。”夏炘然家里属于很严格的家庭,即使成年后烟都是偷偷抽的。
糜知秋倒不觉得这算开放,“应该说他们在满足我的好奇,我对什么感到未知,他们就带我体验什么。人如果从来不被压榨好奇,其实就不容易沉迷于一些事情。”
夏炘然笑起来,“好像有一点,我初中的时候长得太快了,担心以后太高,就整整三年没喝牛奶。”
他起开了啤酒的盖子,“所以我变得比不能喝牛奶之前爱喝牛奶多了,大概就是因为曾经不能喝,积累了太多执念。”
糜知秋抓住了新的重点,“你还好当时怕长高,不然就该有一米九了。”
夏炘然递给了糜知秋一瓶,装作遗憾地说了一句,“但是我看网上说最好的身高差是十三公分,我感觉当时不该戒牛奶。“
“你又在看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糜知秋吐槽,“你比我高十三公分就能做房梁了。”
他对此总结,“大可不必。”
糜知秋想起很久以前他看过一本书,因为名字太少女差点错过。
那本书的作者森见登美彦有着奇妙的电波,他说喝鸡尾酒如同拾取颗颗宝石,还说出了比一切专业的品酒师更容易打动人的描述。
“太平洋如果是朗姆酒形成的就太好了。”
啤酒也是苦的,但长大后的糜知秋似乎终于能在那有些奇妙的味道里找到大麦的香气。
故事里的少女找到了李白一起比酒,李白胜券在握认为少女不堪一击,结果她一口酒下肚,身体里全是翻飞的蝴蝶,可是李白一口酒下肚,却只有寂寥与暗淡。
“伪电气白兰乃人生虚无之味”
少女却回应,“我尝到的是宛如从内心深处温暖人生般的丰润滋味”
李白又质问,“你这小丫头懂得人生吗。人生孤独而空虚,转瞬即逝。互相掠夺。”
少女笑着回应,“相互给予。”
李白说,“痛苦。”
少女说,“快乐。”
他和夏炘然安利这本书,说他是因为里面的故事喜欢上了鸡尾酒。
夏炘然问他这本书叫什么。
糜知秋说,“叫春宵苦短,少女前进吧。”
说完他突然觉得很好笑,“我也因为这名字劝退过,但无论是原作,还是后来改编它的导演都是天才。”
糜知秋就像一个毛团,光是看到就让人想到毛茸茸的舒服。
夏炘然看了看他,笑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这本书的名字还是因为糜知秋被两种酒催促着变得说话声音变大了一点,碰了碰他的头发,“是吗?”
糜知秋被场上的风吹得即清醒又迷糊,碰了下脸感觉自己有点热,但是和醉离得很远。
他伸出手,把大拇指压在手心,然后握成了一个拳头,然后问夏炘然,“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夏炘然盯着他雪白的手指,看到因为挤压,手指边缘微微泛红,他知道猜不中正确答案,但还是认真的说,“你的拳头。”
糜知秋说,“书里说,将大拇指偷偷藏在拳头里,想紧紧握拳也握不住。那根偷偷藏起来的大拇指才叫爱。”
风里没有酒气,但夏炘然知道这时候靠近糜知秋,就能从他身上闻到一点。
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上一次糜知秋喝酒的时候,他们两玩大冒险,也是这样的距离,不远不近。夏炘然看着他目光里像淌着流水,还以为他会说什么破格的事情。
他突然胆子很大地想拿出了那时候他录的音,放给糜知秋听。
糜知秋有点疑惑地看夏炘然没说什么,突然拿出手机打开了备忘录,然后下一秒,夏炘然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
“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你会怎么告白。”
糜知秋有点懵,然后就听到了自己有点模糊的声音,“《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那首。”
背景是嘈杂的,但音频还没有结束,他听到夏炘然过了几秒才说,“笨蛋。”
糜知秋笑到不行,“这是什么羞耻的东西!”
夏炘然说,“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
“我在想。”夏炘然看着远处跑动的人影,“我曾经借了好多书,就是为了让你认识我的名字。”
”好多我觉得你会喜欢的书。”
“好可惜,即没有这首诗也没有你刚刚说的这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