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一肚子邪火,没好气的道:“没看见。”说完继续埋头赶路,视面前这些人如无物,他怕自己再待下去忍不住拿这群倒霉货撒气。经过失忆之事,他已经变了很多,起码不会再滥杀无辜。
可他不想找事,事却偏偏来找他。
陈安不想多事的样子,在那群人看来正是胆小怕事的典型。
黑脸汉子也是不爽,被那臭丫头给跑了,就够窝心的了,现在随便在路上碰一小子口气也这么冲,这年头的小鬼都这么跩?看这弱鸡样也不像有什么背景,干脆抓回去说是那丫头的同党,这样就算被责罚也好能交差。
他本是行伍出身,边镇的兵天然的带了些匪气。既然起了心思,也懒得掩饰什么,直接驱马拦住陈安的路,冷笑道:“站住,我有说过你能走了吗?”
陈安一呆,差点没反应过来,这个大周天下,他不找别人麻烦,别人都应该烧高香了,居然还有人敢来惹他。更让他怀疑自己眼睛的是那黑脸汉子的冷笑,这笑容他不要太熟悉,在暗司刑狱里,他们逼供犯人时都是这么一副笑容。说得再粗俗一点,屠宰场里屠夫看待宰的猪也是这么个表情。
陈安也笑了起来,笑得很残忍。
黑脸汉子看到陈安发笑的时候就有一种不妙的感觉了,待要露两手将对方震住时,就见面前那个瘦瘦弱弱的小鬼头居然拔地而起,跃起丈许高,从自己头顶飞了过去,抓起自己一名属下的脑袋就把它从其肩膀上揪了下来,对,没看错是揪了下来,就好像是用手指扭断葫芦藤一样轻松。
可这只是刚刚开始,眨眼之间十名属下,十颗脑袋尽数离体,那少年在空中一扭腰,竟折返而回,稳稳地落在黑脸汉子马前,好似从未动过一样。
他手中那十来颗血淋淋的脑袋让黑脸汉子确信自己没有在做梦,身后的十道血色喷泉让他感觉一股寒意自尾椎骨直冲顶门,踢到钢板了。
好在他还没有失去思考能力,以他多年搏杀的经验,瞬间做出决定,退,死路一条,进,还能搏一线生机,趁对方立足未稳杀过去,一丝决绝之意在他脸上闪过,反手拔出砍山刀,双腿一夹马腹,驱马向前冲去,妄图借助马力,辅助刀势。这种冲锋手段就算是很多武林高手也要饮恨当场,他已借此应对过数次危机,相信这次也是一样。只要那人稍有躲闪,自己就能纵马逃出生天。
当然他拼命的最终目还是逃跑,看到了那揪脑袋的手段,他就知道这种存在绝对不是自己可以抗衡的,这一幕看似简单,但实际上要想将一人脑袋揪掉,没有千钧之力想也别想,而连续发力十余次,起码得有万钧巨力保底。动辄万钧巨力的人是什么样的存在,他根本想象不出,所以不拼命连逃也逃不掉。
黑面汉子手臂肌肉暴突,已是用了全力,掌中砍山刀划出一抹弧光,弧光向前递出的时候瞬间绽放,释放出一片由刀光组成的光幕,把他马前地域整个笼罩了进去。而陈安自始至终都无动于衷,直到被光幕吞噬。
看到陈安被自己的重重刀光罩住,黑面汉子却没有露出半点喜色,反而尽是凝重,他也曾在刀口上舔血,知道对方越是平静底牌越厚,不到最后将对方斩于刀下,绝不能放松。说不定对方就会爆发出惊人威能,破除自己的刀光封锁。
果然一只手掌突兀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五根手掌纤细白皙,可却没有半分秀美之感,反倒给人一种刺目的凌厉之意。这只手掌的出现打断了黑脸汉子所有思绪,他膛目结舌地看着手掌慢悠悠地伸到自己面前,彻底没有了思考能力,居然是空手入白刃的功夫。
空手入白刃的功夫说难不难说易不易,它完全取决于施展者的修为,只要施展者比其对手的功夫强出数个层次,那就能施展成功。
黑脸汉子知道对方很强,但从未有过像现在这样的无力感,他的心情就像当初陈安看见南宫耀一招灵蛇出洞就把自己逼上绝路时是一样的。武者不信命,但差距大到令人绝望的时候,除了感叹命运的不公,黑脸汉子实在想不出自己还能做什么了。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手,伸到面前,抓住自己的脑袋,再看着自己的身体离自己越来越远,最后彻底陷入永远的黑暗。
陈安把手中的脑袋扔掉,顺手翻了翻他们的尸体,找出几本书册和散碎银子。这是习惯使然,他有收集武学典籍的癖好,只是手上这几本都是些烂大街的货色,以他的眼光看来,实在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他把银钱揣入怀中,随手将书册搓为齑粉,挑了一匹比较神骏的坐骑,若无其事的继续赶路。
这件事对他来说只是旅途中的一个小插曲,唯一对他的影响就是多了匹坐骑,省了不少脚力。至于之后会不会产生什么影响,有没有人来报仇,他已经有了对策,那就是来多少杀多少,收敛杀意可不代表胆小怕事。恰恰相反,现在的他面对任中虚之外的事情已经能够做到念头通达,此等事情,断然不会纠结于心。
而且这几人凶神恶煞显然不是善类,物以类聚,敢为他们报仇之人应当也在此列,陈安杀起来是一点心里负担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