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表的脸都白了。
“当然,也不在骨髓。”
你个牛楠子!你说话能不大喘气不!
“那是?”
“在心!”
心?
“使君这是心病啊!
使君在公为汉室宗亲,坐镇一方,麾下谋臣如云,猛将如雨,带甲之士数以万计,战船过江帆可遮日月,势不可谓不盛。
使君在私,又是儿女双全,美妻娇妾坐伴,三位公子皆是人中俊杰,后继有人,按理说,使君应该没什么好忧愁的了。
可使君却恰恰相反,日难安,夜难勤,事无巨细皆要过问,敢问使君,年过五旬还如此劳心劳力,岂能久乎?”
刘表听了连连点头。
是啊,这荆州上下什么事情不得自己费心啊,下面的那些人他是即用又防,很多时候他想做什么,那些大族不同意,自己就做不成,当真是烦啊...
人大都有个缺点,那就是喜欢放大自己的作用,说白了,就是喜欢自我感动,下位者觉得上面的人都是张口白牙说大话,上位者觉得基层都在胡作非为,游手好闲。
因此,刘表对甘始说的话那是极为赞同。
“看来,我这病是没法治了...”刘表叹了口气,准备接受自己难以长命的现实。
“使君之疾,说白了是担忧成疾,恕贫道直言,使君是在担忧北方吧?”
刘表看了甘始一眼,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
甘始继续说道“董卓为祸,天下大乱,使君坐荆楚之地而观天下,进可扶天子朝廷,退可保刘氏一隅,可谓上策。
然天下大势,变幻莫测,如今大将军扶天子于河北,灭董贼于关中,抚诸侯于中原,剿贼寇于塞外,兵锋所向,无有不破,号令所至,无有不遵,汉室天下,眼看就要再次安定了。
使君身为汉室宗亲,荆州牧,理应响应朝廷,扶持天子,但荆州的豪强却因为大将军改制变法,心有忌惮,挟持使君,不服王命。
如今荆州说战无法言胜,说降不愿割舍,可谓进退维谷,使君故而日夜担忧,积劳成疾,贫道可有说错?”
刘表抚须走了几步,依旧没有说话。
从对地方的掌控力来说,刘表和刘璋可谓半斤八两,都是能守不能攻的主,刘表经营这么久,好不容易把刘磐安插到了军队中,结果被河北军一战干的全军覆没,现在的刘表在荆州根本没多少真正属于他的军队,可以这样说,刘表在荆州已经是半个傀儡了。
这也是为什么刘表会因为流言而开始对黄忠、蔡瑁等人心有忌惮的原因。
他手里已经没有制衡这些大族的牌了。
“其实在贫道看来,荆州所有人都可以不降,唯独使君必须降!”
???
刘表气极而笑的说道“我如北归,位不过封侯,车不过一乘,骑不过一匹,从不过数人,高位悬坐,旦思夕安,怎说其他人都可不降,唯独我必须降?”
甘始摸着自己的老鼠须笑道“使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大将军改制变法,蔡、蒯等地方豪强即使归顺朝廷,也得按照朝廷法度清田分地,子孙后代还需科举取士,如果子孙不肖,要不了两代就会消散。
使君则不同,使君如同伯安公,是汉室支柱,大将军为了天下人心,必然会高官厚禄,对使君的子嗣也会照拂有加,而且公侯可延绵数代不绝,使君不见伯安公今日乎?
但如果使君不降,他日北军南下,又是何种局面?
届时大将军奉天子命,率朝廷兵马南下,名正言顺,荆州以下反上,名不正,言不顺,可谓不能名胜。
大将军南征北战,攻无不克,麾下兵马数十万,而荆州南不能定乱,北不能驱敌,可谓不能兵胜?
既不能胜,荆州豪强会坐视全族覆灭吗?
恐怕他们最有可能的做法就是将使君五花大绑,献给大将军,顺手再把荆州献上,到时大将军该如何封赏他们呢?
而使君和三位公子做为谋反之臣,下场会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