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残疾了身躯,可不得不说,这些内侍成为了眼下每一方诸侯国中最亲近掌权者与上位者的人。
红袍年轻内监的话虽然说的很不客气,也很不好听,可是这堂堂的韩家家主韩复渠,却是连句也不敢与之顶撞,就连站在他身后,素来都是目中无人的那个韩少虎也是闭口噤声。
经历了这些年的挣扎,韩复渠也是逐渐的明白,韩氏一族上下,若是想在这赵国重新站起来,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当初他们得罪的人,肯让他们偏安一隅已然是天大的恩德,无尽的肚量,更别说再让他们韩家重新爬回一寒丹城的朝堂之上,这是连想都不用去想的事。
若是要继续往前走,那便只有一条路,也就是他们现在做的选择,改弦易辙,重反明主。
韩家的老祖宗,是赵国的扶龙之臣,赵家由此奠定了绵延几世的恩典,可是现在这份香火情燃烬了,韩家的后辈若是不想不此衰败下去,重新寻作庙,续上这香火是他们整个家族都必须要做的事。
“这些年,你们韩家年轻一代陆陆续续迁入栎阳城怕是已经不下百人了吧,其中有不少已经入仕朝中,我说的没错吧,韩家主。”红袍年轻内监轻轻端着手中那青花白釉茶盏,眉眼低垂,似笑非笑,轻轻吹动着盏里的茶叶。
韩复渠虽然是坐着,可腰背却是已然僵硬了,背后的贴身衣物也已经被汗水湿透。
“这些年还是多亏了朱先生的照拂,我韩家那一脉的子弟,才有幸能够为大秦效些犬马之劳,如此大恩,我韩复渠永世难忘。”韩复渠的言语谦卑的有些吓人,就差没有跪在内监面前了。
红袍宦官阴柔一笑,有些妩媚得摆了摆手:“永世难忘,哈哈,韩家主,你这永世,可还有几年光景?”
“朱涛,够了。”坐于韩复渠左手边的那位文仕模样的中年人放下手中的茶盏,喝止了红袍宦官继续折辱韩家家主的玩闹举止。
名为朱涛的红袍年轻宦官似乎有几个敬畏那位中年文仕,当下便迅速收敛了几分气态中的玩味:“齐先生,韩家那三老太爷是实实在在得死了,可是那小蛛崽子可是活得好好的。”
中年文仕一摆手:“无妨,留下他,以后自然还会有用处。从蛛网建立至今,可还从来没有出现过有哪个能够脱离蛛网束缚的。”
“齐先生,这可不对吧,柳仵作的验尸水准的何等的老辣,这个咱们可都是清楚的,便是柳仵作也没能够验出那小子是假死,就这手段,若不是咱们的网撒得大一些,那小子可不就真的借死脱壳重生了?”
“朱涛,咱们俩打个赌如何?”
“哦?赌什么?”
齐姓中年文仕手指轻轻捻动茶盏:“两日之内,那小家伙,一定会自己找上咱们。”
“哦?”朱涛轻咦,似乎是有些不相信:“这小家伙一早便提出,此次任务完成,要脱离蛛网。此次有假死这样的契机,又与宋义那小子达成了某种约定,他何不借此机会直接逃掉脱身。”
齐姓文仕微微抬头,他的一双眸子本就不大,微眯视物却有精光自其眼缝之中流溢而出:“因为来到旬城的人是我齐家寒。”
红袍宦官朱涛眼皮下意识得跳了跳,一是因为他意识到了这句话的背后含意,二来则是他看到那个被齐家寒不经意捻动的茶盏之上,早已经遍布上了密密麻麻的裂纹,不愧是大秦有数的内功小宗师,就这一手内力掌握,已然不是人随便什么人可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