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黎震仅仅涉嫌一起强~奸案,受害人又坚决承认是自愿的,朱莉娅或许可以听从何琛的建议,选择妥协,但是故意杀人碎尸,已经超越了她的底线。
这是必须要抗争到底的,不光是为了维护法律的尊严,更主要的是她与生俱来的傲骨,使得她不服这口气,她的内心憋屈发慌:“黑白真的可以如此颠倒吗?”
“平时看你挺聪明的,怎么在这件事上,你如此的糊涂呢?”何琛有些恨铁不成钢,“人家才没颠倒黑白呢!受害人自己承认是自愿的,你却偏要认定强~奸罪,你自己说说,你是不是在办冤假错案?”
“法律呢?置法律于何地?”朱莉娅目光灼灼的瞪着何琛。
“呵呵……”何琛冷笑起来,“法律?你又不是新警,难道你不明白?上次我办的那起‘故意伤害’案,你还记得吧?受害人被打瞎了一只眼,重伤且致残,结果你知道怎么判的吗?正当防卫!连过当都没定,白纸黑字的判决书就在卷宗里,还盖着法院的大红章,就因为嫌疑人的哥哥是法院刑事庭庭长。你能怎么着?还有两起盗窃案你都知道的,一个是离异家庭的未成年少年,被生活所迫去盗窃,盗窃价值一万两千元,被判刑五年;另外一起是惯偷且是累犯,盗窃价值近十万元,被判三年,同一天上午下的判决书……”
“王丽丽到你这里来撤案,你应该感到庆幸,万一等案件移送到了法院,开庭时,她当庭承认是自愿的,你说怎么办吧?也只有对你,我才会掏心窝子,要是别人,我管他死活呢……”
正说着,朱莉娅的电话响了,拿起来一看,是冯大队长打来的,便划了一下接听键。
“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冷冰冰的语调,高高在上的祈使,立刻马上的命令,且只有这一句话,然后电话就挂断了,朱莉娅甚至都没来及说一个字。
“冯大让我去一下。”朱莉娅站起身,抓起桌子上的公文包向门外走去。
“小朱!”何琛急忙叫住她。
一只脚已经踏出门外的朱莉娅,扭头看了何琛一眼,意思是有话快说,我有事。
“记住我的话!细心体会领导的暗示,顺着他们的意图来,不要跟他们对抗,我真心是为了你好,没有丝毫害你的意思……”何琛非常恳切的说。
朱莉娅没做任何表示,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迈步走了出去,她知道何琛确实是为她着想的,但是她年轻而幼稚的心中依然还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法律”这两个字还在闪着神圣的光芒。
朱莉娅来到冯大队长办公室,看见秦副局长坐在冯大队平日里办公的椅子上,一脸的阴沉,冯大队长则站在他身后,脸也快拉到地了。
黎震的父母坐在长沙发上,老泪纵横,边哭边诉说。
朱莉娅心中明白摊牌的时候到了,所以她没有报告,直接走了进去,往单人沙发上一坐,双臂抱在胸前,翘起了二郎腿。
秦局长和冯大队长的脸色更加阴郁了,几乎就要滴出水来。
黎震的父母看见朱莉娅,立即就激动起来,老头子指着她,说:“就是她,就是她,之前假装民政局工作人员去我家调查情况的,年纪轻轻的,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家跟你有什么冤仇?”
“你个骗子,害人精,现在又把小震抓到局子里,嫖了一个妓~女,就按了一个强~奸的罪名,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拼了老命也跟你没完……”老太太指着朱莉娅破口大骂。
“闭嘴!”朱莉娅凤目圆睁,瞪着黎震的父母,厉声叱责,“你儿子做了什么事,你很快就会知道的,你家的儿子是人,别人家的女儿就不是人吗?我告诉你,受害人的父母要是像你们一样的不讲理,他们早就该拿刀杀了你儿子了,而不是等我们去抓人……”
面对朱莉娅义正言辞的呵斥,黎震的父母显得有些心虚,老两口并不清楚,黎震到底是嫖~娼还是强~奸。
他们之所以敢理直气壮的来公安局讨公道,一是护犊子的心理作祟;二是因为张强告诉他们一切都安排好了,保证黎震会被无罪释放,故意让他们来闹事的。
“你……”黎震的母亲强词夺理的辩解到,“你去左邻右舍打听打听,我家儿子,从小就老实听话,学习成绩好,人又孝顺,亲朋好友哪个不夸他……”
只要大家都夸某人好,他就不会犯罪,如果大家都骂某人不好,所有的坏事必将都是此人所为。
华胥式的神逻辑,基因中无法剔除的无理狡辩。
“出去!”朱莉娅指着办公室,她不想再跟他们讲道理了。
“你凭什么赶我们出去?你们就是为人民服务的,我们不是人民吗?”黎震的父母一起大喊大叫。
秦副局长和冯大队长一直在旁边看笑话,满脸的幸灾乐祸。他俩都很讨厌不识时务的朱莉娅,早就想治她了,可是朱莉娅工作踏实勤奋,他们找不到合适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