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片刻,下意识起身想跟着她下车。
“给我坐在那里别动!”全昭妍睁开眼睛,语气淡淡的,但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杀气,让他停下起身的脚步,不敢轻举妄动。
“莫?”
她只是留下一句:“不要跟着我。”
他难以理解,难以接受,看着她渐渐下车走远,就直接下车,但被她用力推回去。
仿佛听见姑娘压抑到极点的声音,恳求低喃着:
“求你,切拜…”这是全昭妍最后残留的一点自尊。
真正的凉薄性子里,有那浑身长满刺的危险一面,就是连别人一句简单的告别,都觉得话里话外有嘲讽的意思。
在这一刻阿姆展现的淋漓尽致。
“走?田小娟,你来了西林洞,随随便便进来,又随随意意出去,你以为大爷这里,是什么社会志愿服务团体吗?”阿姆停住了脚步,终究还是心软了。
“喂,小弟弟。”有个自负正义感,看不过眼的高挑美女,站起身握住了头顶的扶手,朝着后座上的阿姆不无厌恶道:
“明明可以用一个微笑,或是几句温暖的话语,来化解一场尴尬的争吵,对女孩子绅士点,尤其是女家亲故。”
“我的亲故,我想油炸都行!”心情差劲的阿姆,抬头望向多管闲事的女人,眼神闪过一丝不耐烦,冷冷一笑。
他微微起身,刚想做些什么的时候,车下,鸭舌帽下那红了眼眶的自家姑娘,突然皱着脸,死死瞪了自己一眼。
知道他的性子,于是冷冽的狐狸眼眸里,充满了“果然如此”的嘲弄和失望感,仿佛在说:
「啊,原來如此,平時你就是這樣生活的啊。」
数学上,两点之间,直线最短,但此刻车上车下,隔着车皮,面对面的相邻位置上,两颗心的距离,直线却未必是最短的了。
看着自顾自到站下车,自顾自离去的田小娟,被心疼的人儿如此对待,阿姆一时难以接受。
她走了,但没完全走,就像他不知道她走了,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一样。
在这个令人心神荡漾的初晨,巴士上的每个人看来都嫉恶如仇,唯独少年与这光景格格不入。
于是阿姆跑到后门,压抑情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更加冷漠,说出的言语,冷嘲热讽如一把小刀,割在田小娟的心间,形成一道难以愈合的伤口。
“你以为偶吧这里是什么失意人疗养院吗?治好了就走!重拾梦想?搞笑呢,你不行!内,社会是残酷的,你说的对!但是——就你那胆小的性子,如果田小娟你也能出道,那大爷我就能戒烟!”
“西,组暴那些崽子们,退出社团都有三刀六洞的规则,你没我允许,敢从我身边走?你得被斩中断点什么东西才能走啊!!”
少年的狰狞,女孩的倔强。
长大不是人的心变老,而是泪在打转还能微笑。
全昭妍停住了脚步,仰起头,胸口不断的起伏不定,高高的马尾辫跳动着,直到平复心悸,她才缓缓回过身。
在门将要关闭的瞬间,她将胳膊死死抵住缝隙,在司机急忙大骂的空隙里,与无理取闹的阿姆四目相望,柔声轻声道:
“帕布,我可要真的教训你了?”
不爱童话,偏爱漫画的小娟大人nim,此刻的魅力简直了,像一个霸道的女王,与纠缠不清的反派“姜痞子”针锋相对。
阿姆扔掉了手中的玉米棒,嘴角的弧度夸张的延后咧开,忍不住灿烂一笑。
这个喜欢Ps修图的傻姑娘,胆怯又明目张胆地闯入自己的生活,也悄然修改了他的人生轨迹。
原本,是两条永不会相交的平行线,但即使如此,可笑的命运,还是恶作剧抓起两端,于是那一瞬的轻触——再松开。
再没心没肺的人,有时候会突然变得脆弱,突然地就不快乐,突然地被回忆里的某个细节揪住,突然地陷入深深的沉默,难以言明的疏离感。
因为偶吧呢,偶尔会觉得孤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