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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咱们这次赴宴,就戴新买的步摇和姑奶奶送的簪子吧。”
“你的想法不错,奴婢想着前来赴宴的各家姑娘,肯定都是打扮得花枝招展,我们姑娘一身素雅挺好的。”
“太素雅主人家会不高兴的,寿宴肯定是要喜庆的,姑娘应该穿红的,再配上那支玉簪大气端庄正合适。”
“姑娘又不能穿大红的,你的想法可以收回去。姑娘为人低调不喜出风头,隐藏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自己变得跟大家一样……花枝招展。”
“……”
闻得三天后要赴李家寿宴,成碧馆的丫头们便忙开了,从衣裙首饰到发髻几个丫头都要争论几回。
托月关上书房的门,由他们在外面闹腾,自己挽起袖子坐到,已经被彻底改变原貌的石料前,如今可以看出它的雏形是由无数莲叶,堆积成的一个大型砚台。
只要在顶部的莲叶上磨墨,墨汁满后滴落下面的莲叶,一层一层滴落最后汇聚到底部的凹槽内。
或许它并不实用,却极具观赏价值。
托月原本打算把它放到文心楼,作为装饰品使用,良玉说她是化腐朽为神奇。
经过一轮又一轮的打磨后,砚台已经露出它的古朴宁静的意境,看到砚台让人不由地联想到,夜色下有着淡雅清香的莲池。
打磨到一半时,托月忽然紧紧抱着砚台。
冰儿从外面进来,恰好看到这一幕道:“姑娘要舍不得,就送别的砚台吧。”
“太寻常了,配不上他。”
托月马上否定冰儿的话,墨染尘救了她一命,这是她还他的礼,自然要与众不同。
瞧着托月纠结的模样,冰儿无语地摇摇头道:“姑娘,不是奴婢多嘴管您,奴婢觉得像六公子那般人品,应该很难有女子能入他的法眼。”
“谁能入他法眼,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托月不假思索地回一句,冰儿瞬间又迷茫,道:“姑娘不是喜欢他吗?”
“是啊,我喜欢他的颜,喜欢他的气质,喜欢他的才华,可是我没想过要嫁给他。”托月没好气道:“我可不想像萧霏霏那样被他一脚踹下楼,余生都不敢出门。”
“那您还纠结什么,随便送个什么表示谢意就行,太过精心反而让他误会您。”
“误会什么呀?”
“误会您喜欢他呀。”
“人家本来就喜欢他嘛,不算误会。”
“……”冰儿瞬间不想说话,开始还以为应家九姑娘是前主子重生,如今可以肯定她绝对不是。
苏润活着的时候,就算再喜欢周丞相,也不会像眼前这女子般花痴,只会在背后默默为他做事,没想到……其实像现在这位的个性挺好的,想干什么便干什么,从不会太过委屈自己。
“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出神。”托月见冰儿在出神,忍不住提醒。
“想姑娘什么时候嫁人,会嫁给什么样的人……”不等冰儿说完,托月就冷冷道:“爹爹说了,不会让我那么快出阁的,再说我浑身是毒,一个不小心把夫婿毒死,岂不是得背上谋杀亲夫的罪。”
“姑娘多虑了。”
冰儿也想不到更好的话安慰托月。
托月不以为然道:“这样挺好的,想想大姐姐,最起码我们不用看人脸色过活。”
“商神医肯定会有办法。”冰儿可不想托月自暴自弃,安慰道:“商神医不行,还有他身后的药王谷,总会有人能除去姑娘身上的毒。”
“就算能除去我也不想,最少这几年不可以。”
托月不是寻常女子,眼观天下,还是苏润时就预知到,景国换天不出意外,就是这几年的事情。
冰儿自小跟在苏润身边,隐隐猜到托月话里的意思,道:“姑娘,景国真的会变天吗?万一真的变天了,姑娘当如何自处。”
托月苦笑一下道:“父亲的命运就是应府的命运,应府的命运也是我们的命运。”
其实她一直摸不透父亲的心思,若是只一心办案为朝廷办事,他偏跟李家、燕家、周家结成党派,至于会扶持哪派目前还没有露出任何端倪。
或许是中立,或许还在观望,直到最后一刻才做决定吧。
托月很想就目前的形势,跟父亲好好谈谈,可是心中还有很多求解之谜,最少得找回她失去的记忆。
“现在说这些都尚早,未来不可预测,走一步算一步吧。”托月再细细地把砚台打磨一遍道:“配个好看的底座,再让大哥哥找人搬走,就说是给墨家六公子的救命谢礼。”
“真送啊。”
冰儿有些不敢相信地问。
方才还一脸心疼,现在竟然如此决断。
托月一手捂着眼睛道:“搬走,搬走,赶紧的,不要等我后悔。”
看得冰儿忍不住笑道:“依奴婢看还是姑娘往花园里走走,免得一会儿大公子派来搬时,姑娘心疼反悔。”
“你讨厌。”
托月吐槽一句,匆匆走出书房。
砚台很快出现晚朝轩的书房,墨衡宇端详一会儿砚台:“虽不是上好的石料,不过是做工精细,造型别致,还风韵古朴独特,不金贵却是一件不错的东西。”
“是很不错”
墨染尘一眼便认出,这是奇石巷附近小店后院的石料。
真没想到经过一番雕刻打磨竟然有这般光彩,老板娘若是看到肯定会哭的,毕竟这块石料是她白送给人家的。
“如此精致之物,应该有个名字。”墨衡宇露出一丝小兴奋道:“荷韵,如何?”不等弟弟答话又道:“此名太过直白,不妥。再想想,再想想……”
“是墨语。”
墨染尘轻轻打断兄长的话。
回头看着墨衡宇淡淡道:“墨者默也,以墨为声,言无声之语。”
“你们是心有灵犀吗?”墨衡宇惊讶地问,墨染尘举起一卷竹简道:“我没有借这本书,可是它却放在最上面。”
墨语,一本关于各种墨的书籍。
墨衡宇一拍脑门:“应家九姑娘可能太闲,不然怎么会打这样的哑谜。”
“你打算怎么处理,留还不是不留,不留我让人抬出去。”墨衡宇深知弟弟的个性,除了各种书籍,从来不碰别人用过碰过的东西。
墨染尘伸手抚一下砚台道:“这尊砚台是刚刚完工的,还没有人使用过,留下吧。”
“你怎么知道它刚刚完工。”墨衡宇马上问,强调道:“父亲说过,我们的一举一动,他必须知道。”
“是皇城十子那天的事情。”墨染尘简单说了那天偶遇的过程,最后提到石料的来源,道:“从石料的体积,还有雕刻的手法来看,只能是一个人最近独立才完成。”
“雕刻技术不错,眼光独到。”墨衡宇若有所思道:“你有机会帮兄长问问应家九姑娘,是哪一家作坊接的活。”
“兄长想作什么?”墨染尘不解地问,墨衡宇拍拍他的肩膀道:“兄长从前曾得了一块上好石料,苦于没有信得过的作坊,这一家作坊技术不错,做好了正好送给父亲做寿礼。”
“是呀,父亲的六十寿辰也快到了。”墨染尘若有所思道道:“眼下该先应付的李尚书老父亲的寿宴。
“还用考虑吗?当然是你去。”墨衡宇不假思索道:“我去的话人家还怎么过寿宴,直接变成相亲宴。”
墨染尘无奈地叹一声,自己这位兄长虽是一副桃花相,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却是全皇城最受欢迎的男子,需要露面的场合能推则推,不能推则或躲或逃。
“以应府跟李家的关系,没准没能遇上九姑娘哦。”墨衡宇难得一次,没有阻止弟弟跟应家人走近。
“你不是一直反对我跟应家人走近吗?”墨染尘淡淡问,墨衡宇一挥手道:“你不是说过的,应家九姑娘身中剧毒是命不久矣,以九姑娘的性情,怕是也不会有意于你。”
“何以见得?”
“若是对你有情,就不会送你一尊砚台。”
墨染尘哑然失笑,差点忘记了,景国女子送给爱慕之人的礼物,通常是荷包、香囊、绣帕。
从未有人送一尊砚台,看来那女子确实无意于自己。
到了李府寿宴正日,托月一早便跟着大夫人出发,下马车时应紫月和李守素亲自过来迎接。
再次见李守素,托月不禁想起紫云台上的事情。
最后的结果她一直有所疑,阿弥可能被人假冒,至于李云湄托月却有所怀疑。
相貌、体型、声音、动作可以作假,一个人的心理活动却很难作假,当皇后把李云湄当众奚落她的话,只字不漏地复述出来时,李云湄所表现出来的心虚、恐惧色不会有假。
若李云湄是假的,完全不需要如此,除非从头到尾就没有所谓的假的李云湄。
大殿上李云湄突然推倒她,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她身上,随后李云湄被人强行带走,谁带走的估计没人注意,这段时间足够偷梁换柱。
“九妹妹、九妹妹……”一个温柔的声音把托月唤醒。
托月才发现自己走神,尴尬笑笑,连忙向应紫月夫妻问好:“大姐姐安好!李……姐夫安好!”
托月的停顿,应紫月夫妇心知肚明,应紫月拉着托月笑道:“九妹妹今天打扮得格外精神,淡紫色的丝绸堆成的,飘逸如云雾似的纱裙,还配上同色的头面,比从前的素雅打扮少了几分清冷,多出几分少女的明媚。”
“谢谢大姐姐夸奖!”
托月客气地行过礼,并未有表现太过熟络。
应紫月的关怀不过是情面上,真正触及到她利益时,还是舍她而择它。
进了李府后,大夫人也只顾跟亲生女儿说话,跟相熟的各位夫人打招呼闲聊,哪里还记有身边还跟着托月。
快到正厅时,托月停下脚步道:“母亲、大姐姐,庶不入正堂,女儿不便入内。”
应紫月却有些不耐烦,指着长廊另一头门道:“九妹妹,长廊那头的门通向花园,里面有给妹妹休息之所。”
托月微微欠一下身,带着冰儿走向长廊那头的门。
走出一段路后托月悄悄回头看一眼,大夫人和应紫月已经入内,小声道:“冰儿,今天应该不止我一个庶女赴宴,你去打听一下庶女们都在哪里,我们便跟他们在一处吧。”
“姑娘稍等。”
冰儿有些疑惑,还是过去找人打听。
很快便反回来,小声在托月耳边道:“确实是这个门,不过进了门后还有区别。“
“怎么个区别法。”
“花园的左边是嫡女、公子们游玩之地。”
冰儿只说一边的情况,托月就继续往前走,穿过门后直接转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