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月马上哎哟一声道:“若妹妹没有记错的话,今天过寿的李老太爷也是庶出,生母还是勾栏院出身,不过老太爷比较幸运,生母死后记名在嫡母名下,算是嫡出吧。”
“你……”
“皇后娘娘也是庶出的。”
不等李云湄出声,托月突然又搬出皇后娘娘。
李云湄尽头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就看到托月缓缓朝自己走过来。
“应托月,你不要靠近我。”
托月不理会李云湄的大叫,逼近她在她耳边低语一句。
在场谁也不知道托月说了什么话,只看到李云湄露出见鬼似的神情,一步一步地往后面退。
托月抬手掩面一笑,旋身回到亭子中道:“冰儿,给几位姐姐每人一颗薄荷糖,姐姐们含在嘴里去去恶心的味道,再忍耐一个多时辰,今天的任务就完满结束。”
张素雪看着薄荷糖,迟疑一下道:“应妹妹,姐姐没吃这些东西,不用浪费一颗薄荷糖。”
托月微微一笑道:“这里的茶水是不能再喝了,含一颗薄荷糖可以生津止喝,不然如何熬过接下来的一个多时辰。”
“我……我不喜欢薄荷味。”张素雪把薄荷糖塞回冰儿手里。
“就坐下来休息吧。”托月淡然一笑,张素雪不敢拒绝,乖乖地坐回原来的位置上。
回眸着站在外面的各家姑娘,托月若有所思道:“诸位姐姐,不辞辛劳从嫡席过来,是看妹妹跟姐姐表演,如何吃过期点心和喝二度茶吗?”
“不是,不是,不是。”燕攸宁马上热情的说道:“是有人向李姑娘举报,说妹妹吃了李尚书养池子里的锦鲤。”
“锦鲤?养在池子里?”托月玩味地笑问,看着众人故意自嘲道:“这里连烧茶的炉子都没有,我生吃锦鲤呀?”
“……”李云湄语塞。
“有道理呀。”随行来的,不知哪家的姑娘附和。
“生吃锦鲤,想想都恶心。”在场又一位嫡出姑娘否定举报内容。
“锦鲤是用来观赏,谁没事然捞出来生吃,不过我家养的猫会偷吃。”
“……”
面对众人的质疑,李云湄也不知如何解释,突然狠狠地瞪一眼。
其他人只当她是在瞪托月,只有托月知道李云湄瞪的是谁,猛地一拍手道:“哦对了,想起个重要事情。”
托月起身道:“既然说妹妹偷吃了李尚书养的锦鲤,想必这锦鲤就养在右花园里,不如大家一起过去看看,总不能说妹妹偷吃锦鲤,却连锦鲤的影子都看不到吧。”
“诸位姐姐说是不是?”
“是。”
托月的问话,燕攸宁积极回应。
李云湄却像抓住救命稻草,马上同意道:“好呀,去看看就知道,你有没有偷吃锦鲤。”
本就是来看戏的,大家自愿意亲自求证,都跟在李云湄和托月后面,一起来到养锦鲤的池子前,只不过池子里的画面于托月而言有些诡异。
池子里一条锦鲤都没有,却在水下面看到一副副鱼骨。
就算是瞎子都看得出,池子里的鱼已经死了很长时间,不然鱼骨上怎会没有一点血肉。
“这是怎么回事?”
李云湄惊讶地看着托月,怎么会没有鱼?
托月笑眯眯道:“我生叫吃了一池子的锦鲤,吃完还把骨头扔回池子里。”
当然没有人相信这话,只当托月是在故意膈应李云湄,李云湄马上回过头找人,找什么人,大家都心照不宣。
其实托月心里同样震惊,不明白离开前还有一池子的鱼,不过走开一会儿再回来,里面却只剩下锦鲤的遗骸。
莫非……
是她离开后,那两人又干了什么事情?
托月思索一会儿,回头看着李云湄,一脸严肃道:“李姑娘,看在两家是姻亲的份上,更不想大姐姐夹在中间左中为难,托月从紫云台到李府,一直容忍你的无理取闹、无中生有,但是不代表我们应府怕了李府。”
“你想怎么样?”李云湄问。
“你们李府必须给应府一个交待,不然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托月傲视着李云湄,淡淡道:“把挑唆两府和睦的人交出来,当然前提她是李府的人;如果她不是李府的人,你就当众指出她是谁,后面的事情我们应府自会处理,无须劳动李府的人亲自出面。”
“我……”
李云湄咬咬唇,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托月故意走近池子看一眼道:“想要陷害我也要动动脑子嘛,不然我会以为你们没长脑子的。”
燕攸宁一听马上走上前,看一眼水池却什么也看不出来,挽着托月的手臂道:“九妹妹,池子里除了水和一堆鱼骨头什么都没有,你凭什么说他们没长脑子嘛。”
“你趴在池子边上,伸手试一下能不能碰到水面。”
托月无奈的出声,不等燕攸宁测试,顾家嫡姑娘马上激动道:“哦我知道了,是水位。”
在场的姑娘马上看向顾家嫡姑娘,只见她一脸得意道:“以九姑娘的身量根本碰不到水面,更不可能徒手抓鱼,所以说她偷吃池里的锦鲤不成立,除非是她有捞鱼的工具,不过很显然她没有制造工具的条件。”
啪啪啪……
托月马上为顾家嫡姑娘鼓掌,其他人也忍不住做同样的动作。
只有李云湄黑着一张脸,托月看着淡淡道:“李姑娘,还有一个多时辰,托月希望事情在宴席结束前有结果。”
“冰儿,我们走吧。”
托月把手交给冰儿,让她扶着自己慢悠悠地走。
燕攸宁却十分狗腿地拉着托月的手道:“九妹妹,我们一起走吧。”
托月由着她牵着自己走,快回到凉亭时看一道伟岸的身影,远远就大声欢叫道:“爹爹,您终于来看女儿啦。”
甩开两人的手,提着裙摆小跑着冲到应烘云面前。
应烘云看着女儿瘦尖的小脸道:“你大姐姐给爹送信,爹是来送你出府的。”
托月马上退开一步,气呼呼道:“李府太过份,用冷茶残羹招待女儿就算了,还当众冤枉女儿偷吃花园里的锦鲤,李姑娘不仅是聚众而来,还带着粗使的妈妈来,分明是准备对女儿动私刑。”
“从紫云台到李府,李府必须给我们应府一个交待,不然女儿就赖着不走。”
托月堵气坐到一边,应烘云好气地笑道:“你说要他们怎么交待,爹今天都照做,总不能每次都委屈了我们九姑娘。”
闻言,托月马上换一张笑脸道:“此事再简单不过,有人故意挑唆两府的关系,让李姑娘把那个人交出来,或者是指出来就可以,我们应府自己处理,绝不损毁两家的颜面和关系。”
“好。”
应烘云一口答应。
抬手招来一个人道:“用我的马车送九姑娘回府。”
回头对冰儿道:“车上备了吃食,你伺候姑娘用一些,路上好生照顾姑娘。”
“奴婢遵命。”
冰儿马上福身受命。
应烘云走后,在场的女子一脸羡慕地看着托月。
托月走到五名庶女面前道:“妹妹先回府了,有机会我们再聚聚。”
旋即又压低声音道:“放心,今天不会有人找姐姐们麻烦,姐姐们略坐坐就可以回府,有缘再见。”
“再会。”
几位姑娘也纷纷起身回礼。
远远望着托月的背影,墨染尘若有所思道:“怎么样,现在相信,我们都被她利用吧。”
“虽然被利用,可本公子还是觉得很开心。”
云齐一脸大写的郁闷,墨染尘不出声,不过从神情看应该是一样。
冒着被墨染尘毒舌的后果,云齐好奇地问:“你说她是怎么知道,五个姑娘里有一个是李府的眼线?”
应府几位姑娘他们都略有过接触,可是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刚离开这位,从开始的被动解决到后来主动出击,一出手就把李云湄压得死死的。
“因为她应烘云教导出来的女儿。”
墨染尘不假思索地给出答案,应托月跟应烘云一样都是笑面虎,而且他们心里都住着一个魔鬼。
云齐回想一下整个过程,有些不确定道:“墨染尘,本公子总觉得李云湄有把柄落在九姑娘手里,正是这个把柄让她瞬间处于被动。”
“是从九姑娘提起皇后娘娘开始。”
墨染尘清楚看到李云湄变色,想了想道:“或许是跟上次在紫云台的事情有关。”
云齐不以为然道:“紫云台那次不是查得很不清楚嘛,是有人打晕了李云湄,然后冒充她故意当众冒犯皇后娘娘。”
“应姑娘的直觉利害吗?”
“很厉害。”云齐应道。
墨染尘淡淡道:“当时两人这么近的距离,应姑娘没道理分不出真假。”
想起托月维护李府的举动,云齐枉然大悟:“根本没有假的李云湄,后面看到的事情,都是李府故意让我们看到的。”
“以李府的能力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还有个女儿是帝妃。”
墨染尘马上陷入沉思中,云齐也不去打断他,而是躲在藏身处继续看热闹,不禁为李府叹息。
招惹谁不好,非要招惹这对如狼似狈的父女,幸好应烘云目前还没表露出野心,不然父女二人要是联手,只怕墨府和云府都头大。
***
“姑娘怎么知道有内奸?”
回府的路上,冰儿侍候托月吃过膳食,按捺不住好奇问。
托月靠在垫子上,闭着眼睛道:“原本只是觉得不对劲、不合理,直到发现有人偷窥,才想到可能是内奸。”
偷鱼吃是自己偶尔生出的念头,李云湄却听到举报后马上带人过来,就猜到这个内奸跟李府关系不同寻常,若没这层疾李云湄不会如此动众劳师。
五名女子得知自己吃的仍是冷茶残羹时,纷纷有不同程度的呕吐,独一人却没有任何反应。一是她早知道送来的都是些冷茶残羹,二是她因为跟踪自己刚回到凉亭,还没来得及吃喝桌上的东西。
“所以是张姑娘?”
提到没有任何反应的,冰儿第一个便想到张素雪。
托月苦笑一下道为:“其实就是张姑娘,一直让我觉得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吗?”冰儿不解地问,托月淡淡道:“第一个不对劲,你见过哪家姑娘年满二十尚未婚配?”
“普能人家,再不待见一个女儿,也不过随便找户人家嫁掉,张大人可是户部尚书,他跟所有当官的一样,知道人脉的重要性,断不可能不给张素雪婚配。”
托月玩味地笑笑道:“大女儿迟迟不嫁,后面的妹妹岂不得急疯。”
第二点……托月想一下道:“大姐姐走后,我正给分析张家嫡姑娘的性情,她却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什么问题?”
冰儿整个人都绷紧。
托月淡淡道:“她问我为何不接受李云湄的感谢。”
“或许是好奇?”
冰儿不觉得这个问题有什么不对劲。
托月轻轻摇一下头道:“她当时的语气可不是好奇,是对我拒绝李云湄的不满。”
回想一下当时的画面,托月淡淡道:“再说我为何要拒绝李云湄的好意,比教她如何收拾妹妹重要吗?要知道她回府后可能会被主母责骂、惩罚。”
“除非……”
“除非她在撒谎。”冰儿抢走托月的台词,想了想又问:“可她的确年满二十未婚配。”
“这就是你们要查的事情。”
托月打了一个呵欠,表示她困了,冰儿拉好她身上的软毯。
其实冰儿不知道,今天最大的收获不是让李府没面,而是证实一件事情——李云湄没有被人假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