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老师,导演那边好了。”于飞鸿的助理跑过来通知。
“知道了,我先过去了。”贺新点头应了一声。
当他走出木屋的时候,远远望去,就见一个大红的身影正在跟现场的执行导演和摄影师黎耀辉手舞足蹈的说着什么。
他有意回避跟于老师近距离正面接触。说起来他还没见过于老师在戏里的扮相,想要找到那种惊艳的感觉,就要有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和神秘感。
这一招他还是从自家女朋友那里学来的。之前在拍《万箭穿心》中李宝莉尾随捉奸的那场戏时,她就躲在车里做心理建设,直到开拍的时候才从车上下来,刻意回避贺新和万倩。然后正式开拍的时候,把那种冲击力一下子放到最大,感觉自然而然就有了。
贺新此时也如法炮制,他索性扛上火枪,骑上马在拍摄现场的周边晃荡了一圈,直到现场准备就绪,于老师就位,他这才骑着马来到镜头前。
“好,大家准备!”
“灯光没问题!”
“摄影OK!”
“A!”
贺新骑着马正在追一头鹿。当然现场没有鹿,这个需要后期剪辑。
不知不觉跑到山那边,那边有大片大片的青甸,正值莺飞草长,风暖逐香。
然后,一抬头,他便见了她。
于老师背对镜头,一身大红,耷拉着一条黑亮的大辫子,坐在一块石上吹笛。美好的曲线掩在红衣里,这样的静,这样的天成,就像春浓时偶经花树,沾了满身落英。
笛声很优美,真的是从她的笛子中传出来的声音。
贺新很意外,也很吃惊。除非是有意设计,不然于老师的准备工作同样做的非常充分。这种意外和吃惊的感觉正是他所需要的,是极好的情绪铺垫。
“吁!”
他轻勒缰绳,胯下的小黑蹄杂乱且细碎的踏着青草,恰如他此时砰砰的心跳。
他歪着头,不敢出一丝声响,既好奇又有一种难以言表的萌动。
少时,呜呜咽咽的笛音且住,于老师似有所感,侧身回眸。
都说三分长相,七分打扮。许是这段时间见惯了于老师的素颜且不修边幅,这一瞬间他真的被惊艳到了。犹如剧本中写的那样,他的眼神都能将时光凝住:无措,痴缠,觉得触犯,没错,她美得触犯了他。
于老师真的属于那种古典美人,眼睛透着灵气,嘴角流露温柔,古典鹅蛋脸,美的恰到好处。
这一刻,贺新仿佛再一次看到了《小李飞刀》中的惊鸿仙子;《三少爷的剑》中的慕容秋荻。
“嗒嗒嗒!”
贺新松开缰绳,策马马向前。于老师的全身都被那目光侵占,如同受惊的小兔一般,慌乱的跳下大石,跌跌撞撞跑了几步。
“驾!”
他策马跟上,围着她小心游走。
是猫捉老鼠?还是象小孩子一般见到梦寐以求的珍宝一时无措?
贺新不知道,他相信阿明也不知道。他自幼生活在山寨里,接触外人的机会很少,他性格里有天真、单纯的一面,还因为饱读诗书,还有知书达理,讲道理的一面。但是同时耳闻目染,他更有匪气的一面。
然后想明白了。
既然喜欢,那就抢回来喽,很简单的事情。
此时坐在高高翘起的轨道上掌控着摄影机的黎耀辉恰到好处的放了一个大全景,忽然将镜头拉开,一男一女,一追一逃。大红的女子在如绿毯般的草甸上跌跌撞撞的奔跑,后面黑色的骏马和白衣飘飘的男子,构成了一幅极其美妙的画卷。
“啊!”
红衣女终于摔倒在草地上。
镜头迅速拉近,柔弱、无助、楚楚动人。
贺新勒住缰绳,全心全意的深情凝望着地上那个女人。
终于他一甩缰绳,朝着她冲过来。
“卡!”
执行导演适时喊停。
贺新虽说骑术不错,还没有能力展示那种骑在马上,然后一把把人从地上抓起来的能力,下面的镜头还是需要替身来完成。
还未等贺新把马勒住,就见于老师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嘴里还忙不迭的喊着:“怎么样?怎么样?”
深一脚浅一脚的跑过去看监视器。
执行导演忙摘下耳机,翘着大拇指,公然拍马屁道:“完美!”
“切,哪有完美的戏?别瞎说!”
她斥了一句,眼中的笑意却掩饰不住。她自问自己刚才表现的非常满意,就是想看看贺新演的怎么样。
她不忘回头朝还骑在马上的那位招呼道:“贺老师,你要看看么?”
“我就不看了。”他摆摆手。
这会儿他还得防备着再来一条,还是得继续保持刚才的情绪,索性调转马头,放松缰绳,让小黑自由奔跑。
他拍戏很少看监视器里的回放,一开始是看不出什么道道来,后来有了自己的想法之后,又担心跟导演发生分歧,索性就眼不见为净。
就是到了这个程度,他才理解曾经陈导明说过的一句话:“我从来不看回放,因为看了肯定不满意,肯定会要再来一条,这样只会耽误大家的时间。”
陈老师这句话不是装逼,绝对是肺腑之言。
于老师那边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确定没有任何瑕疵,这才一脸满意的站起来,扬扬手招呼大家道:“这条过了,准备拍下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