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阮憋着笑对顾之珩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就是你一年四季都挨骂？这么厉害？比我还挨得多？”
卢导干咳一声：“他那会刚从部队退伍，有点演话剧的底子，我看小伙子的形象很符合我剧中人物的特点。”
“但是我对拍戏一无所知，然后你们懂的。”顾之珩的语气充满了沮丧。
“我们那个电视剧，男一号是个商业大亨。”卢导拧开杯盖。
“我从他17岁演到82岁，开拍的时间是前一年的春天，结束的时间是次年三月，我从前一年的四月一直被骂到十一月。”顾之珩沉痛道。
卢导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接道：“那年冬天落雪早，所以他算是被骂了一整年，可不是一年四季吗。”
乔阮跟顾之珩对视了一眼，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卢导也忍不住笑了，周彤更是笑得歪倒在顾之珩肩上，又被他皱着眉推开了：“有什么好笑的？”
“那部剧在第三年六月播出，当时剧组一下拿了当年所有的奖项。”卢导回忆道。
“我们剧组出了两个最年轻的：卢导是最年轻的最佳导演，我是最年轻的影帝，那时候，那个影帝是很有含金量的，不像现在，都是什么野鸡影帝，荣誉已经不是颁给演员的了。”顾之珩踢了踢脚下的石子，语气颇像个初出茅庐的小愤青。
“所以啊，我更希望看到的是，认真演戏的匠人演员。”卢导的目光看向乔阮，片刻之后，又缓缓转向周彤，语重心长道：“而不是卖弄花拳绣腿的偶像艺人。”
“艺术是个需要打磨沉淀的东西。”顾之珩起身，将那顶宽沿帽重新戴好，拨弄了一下小胡子，像是自言自语，但又像是在说给谁听：“有时候，不必去在乎别人的目光，你要专注的是脚下的路。”
语气一转，他娇声抱怨道：“真讨厌啊，我为什么那么早就成了影帝，现在岁数大了，都没什么上进心了。”
闻言，卢导眼睛一瞪，毫不留情地踹出一脚：“没上进心是不是？臭小子，你再说一遍！”
顾之珩带着屁股上黑乎乎的大脚印一路飞奔出五六米，然后转身气喘吁吁道：“我现在有了，不信你看我的心，上面全是‘上进’两个字。”
遮阳伞下的三人哈哈大笑，乔阮更是笑得肚子都疼了。
“卢导，后天就是开放探班了吧？”周彤问道。
卢导的脸色不易察觉地沉了一下，随即漫声道：“是啊，到时候会有记者给你做专访，你赶紧做下准备吧。”
不知为什么，周彤总觉得，卢导的话中带着一丝讽刺，她抬头仔细观察他的神情，却又觉得，他看起来跟平常无二。
乔阮不关心这种事，她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大步朝自己的遮阳伞下走去，今天没她的戏了，她想回酒店去研究研究自己明天的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