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说一句话，单据拍在马主任脸上的力气也就越大。
“一吨水泥......”
“还换不了一吨钢材！”
直到老四李宝富的最后一句话落下，单据被他尽数狠狠摔在了马主任的脸上。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脸上疼痛泛起的马主任只觉得眼前一黑，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单据似雪花般散落在了他的身体四周。
强烈的屈辱感似岩浆般涌上心头，让他的心脏剧烈绞痛了起来。
尤其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仿佛所有人都在用异样的目光审视他，嘲讽他。
而老四李宝富，那居高临下投来的目光就好像是在看臭虫一般。
“你......你怎么敢......”
“我要......我要......”
惊怒交加的马主任指着李宝富，气的浑身发抖，脸色更是忽青忽紫，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屋里的炭火颇为暖和，可他却觉得冷的刺骨，明明自己才是这后勤处的一把手！
“想拿公物换私情？”
“做梦！”
片刻，老四李宝富冷笑了一声，端起茶缸从马主任的身上跨了过去，头也不回的走出了会议室。
会议室内的其他人，也都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没有再去看马主任一眼，纷纷跟着老四李宝富走了出去。
自打他们进了轧钢厂，后勤主任见多了，运管科科长可就这么一个。
该跟谁走，他们心里门清。
半晌，只留下马主任一人的房间内，响起了疯狂的咒骂声和打砸声......
后勤处的办公室内。
副科长任斌凑到了老四李宝富的身边，递上了一支烟。
坐在办公桌前看报的老四李宝富眼睛一亮，喜滋滋的把烟接了过来，这贪小便宜的精明样子，跟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我说，老李。”
“今儿是不是闹的有点大了。”
“毕竟马军生这老小子背后是李副厂长，那可是......”
副科长任斌没有把话说完，只是伸出食指指了指上面。
老四李宝富吐出一口烟气，悠哉悠哉的瞅了瞅任斌的手指，嗤笑了一声。
“想换，可以。”
“拿着各部门带公章的批条来。”
“想让运管科背这个锅，去他娘的。”
“这招五年前就被用烂了。”
“甭管是姓马的还是这个姓李的，狗日的还嫩了点。”
听到老四李宝富的话，后勤办公室内的众人都笑了起来。
别看李科长只说了运管科。
可仓管物资的事情从来不是小事，一旦出了问题，整个后勤处都跑不了。
那个马主任，显然是把轧钢厂当做了其他厂子一般。
他不知道的是。
后勤处的财务系统和物资管理条例，要比轧钢厂的总财务处更加严格。
这还是十年前，在李宝富的强烈要求下组建起来的。
上级领导对此也很是赞同。
所以除了厂里的财务处和冶金部的审计部门，物资进出条例这一块，别说是后勤主任，就是厂长也别想插手。
天知道，那天手拿水泥厂物资协调单据的会计大姐脸都绿成什么样了。
要不是李科长出面，整个财务科提桶跑路的心都有了......
不同于后勤办公室里的轻松气氛。
在李副厂长的办公室内，充满了马主任对老四李宝富的咒骂和指责。
李副厂长并没有说话，只是面带微笑和安慰的看着面色扭曲的马主任。
老四李宝富的强硬反应倒也还在他的预料之中，一个油盐不进的人，总比一个墙头草要强。
虽然李家的背景他还没查清，但这并不妨碍他先派一个马前卒去探探虚实。
马主任是我的人？
谁说的？
我可没说......
看着马主任表完决心，气势汹汹的推门而去，李副厂长脸上的笑意又深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