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篱笑着笑着,不由在眸中浮起一层泪雾。她家姑娘,到底要到何时才能重换女儿装束?重新能够以她赫连长冰的名字生活在堇国?
“咦,任离,你眼红啥?”杜夔不知何时蹿到绿篱身边,伸手刮了一下绿篱的鼻翼,将出神的绿篱吓了一跳。
“二郎,你吓到我了。”绿篱瞪了一眼杜夔,埋怨道。
“耶,你俩这神情姿态真是一模一样啊!果然是杜冰的小跟班,连瞪我都那么像!”杜夔盯着绿篱,痞痞的笑道。
绿篱听罢,没有作声。其实,她和姑娘,不是不想搭理杜夔及其他将士,而是担心接触太密,容易让人发现她们是女子身份。
杜夔见绿篱不言语,遂问:“任离,你告诉我,你们是从哪里捉了这么多河鱼?”
绿篱抬眸看了看赫连长冰,见其专注剖鱼,遂道:“你自己问三郎呗!”
“他?呵呵,我问他十句,他不会答我一句。”杜夔用手肘撞了撞正在洗鱼的绿篱,讨好道:“你告诉我,我把上次他们送我的那个剑鞘送你。”
绿篱听罢,脸色一喜。姑娘的那柄长剑正缺少一个上好的剑鞘,若是二郎肯将他那个剑鞘送我,那我转手就给姑娘用。
杜夔见绿篱心思动摇,赶紧趁热打铁道:“任离,快讲快讲,你们是怎么弄到这么多河鱼的?”
“我们用谷里的密竹劈丝编了个硕大的簸箕,然后去……”绿篱刚说到此处,就被一旁的赫连长冰打断。
“任离,闭嘴。”赫连长冰冷冷的喝道。
绿篱被赫连长冰轻斥,低低应了声“哦”后,便不再言语。
杜夔以为能从绿篱这里听到关于赫连长冰她们如何捉到如此多河鱼的经过,没想到赫连长冰连她们去哪个地方捉的都不肯告诉他,不免气恼道:“杜冰,你什么意思啊?难道你还担心我跟你抢功劳吗?”
赫连长冰听完,懒得搭理杜夔,继续手中杀鱼的活计。
杜夔见赫连长冰不理睬他,当即一把夺过赫连长冰手中的尖刀扔在地上,道:“你今天把话给我说清楚了!从小到大,你就这样。若不是看在你是我弟的份上,我早揍你了!”
赫连长冰被杜夔夺走尖刀,心中顿时一惊,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挤在门口围观的兵士也被杜夔忽然恼怒吓了一跳,几个胆大的正欲上前劝阻,却听赫连长冰冷声道:“打架是吧?从小到大,咱俩打了多少次架?你可有打赢过我?”
杜夔长臂一伸,揪住赫连长冰的衣领将她拉扯朝门外去。
绿篱见状,赶紧将手中的鱼扔到一旁,追着赫连长冰和杜夔出了伙房。那些原本挤在门口等鱼汤喝的兵士见杜夔跟赫连长冰怒起,赶紧命人偷偷跑去通知杜秦云。
杜夔将赫连长冰拽出伙房,拖扯到一块空地上,道:“是,我是从小打架都打不过你!但是,我是你二哥,难道你去哪里?去干什么?我不能问吗?你不能告诉我吗?”
“不能!”赫连长冰干脆利落的答道。
“杜冰,你还能不能好好交流?”杜夔怒道:“意思是,这十六年,你从来就没有把我当成你的亲二哥对吗?”
赫连长冰望着杜夔急红的双眼,没有作声。
“我问你啊!”杜夔上前握住赫连长冰的双肩,吼道:“这十六年来,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把我当成过你的二哥?”
“有。”赫连长冰平静道。
“那你为何不肯告诉我,关于你,我想知道的一切?你难道不知道我很在意你吗?”杜夔继续道。
“知道。”可我还是不能告诉你!赫连长冰望着杜夔,心中浮起愧疚。
杜夔指着赫连长冰道:“今天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跟你打架,若是你打赢了,我就离开鹰鸮大军驻营。若是我打赢了,那你就告诉我,关于你的一切!”
赫连长冰凝视杜夔,迟疑须臾,道:“好。”
杜夔闻言,当即在空地上拉开阵势。赫连长冰见状,也比划好拳脚。
伙房外的围观将士越来越多,很快就将那块空地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杜夔与赫连长冰动起手来,丝毫没有承让的意思,拳脚凌厉,让赫连长冰连连落于下风。
对于鹰鸮大军驻营的将士们来说,最有意思的事情莫过于看赫连长冰跟杜夔打架了!他俩打了十几年,当初看他俩打架的小兵都变成了老兵,而那些许多存活下来的老兵均已在军中任了要职。只是令许多将士不解的是,十六年了,赫连长冰仍旧只是个伙房的火长,那些立功受奖仿佛与她无缘似的,反倒是杜夔,在三年前,戎国对堇国开战的数次征战中立下头功,很快就被擢升为杜秦云的副将。鹰鸮大军的大将军肖安因年老体迈且忧思过重病逝在了鹰鸮大军驻营,其副将彭彦则在一次与戎国的对战之中不幸负伤逝世,因时值征战的非常时期,北军鹰鸮大军的大将军就由熟悉军务的杜秦云来担任。堇国与戎国对战,大小战役上百次,因戎国兵强马壮,很快就踏破潘文城、佳阳城、含穗城,将堇国的北军赶至了吉水河以南隆澧郡的禹安镇,也就是目前鹰鸮大军驻营所在位置。
“住手!都给我住手!”
一声厉喝凌空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