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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中怎会摆放如此多的烛火?而这些烛火是如何做到同时燃起的?赫连长冰的脑子里飞快转动着关于房内异样之处的疑问。难道,她已被发现?或者,人家早就等着她来自投罗网?可是,她明明才将百里沂刺杀……管不了那么多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赫连长冰不及多想,扭头就朝门外奔去,未曾想自己竟一头撞在了一堵人墙上。她抬头朝人墙看去,竟被那张在她眼前放大的俊脸吓得朝后接连踉跄了好几步!“你,你是……简小竹!”
此刻的“简小竹”一身银铠,正满眼戏谑的望着被他吓得浑身一哆嗦后,一脸震惊的赫连长冰,笑眯眯的问:“这么快就要走了么?”
“你……他……”赫连长冰指了指那张榻上躺着的“百里沂”,又指了指步步逼近自己的“简小竹”,惊愕道:“你们是……”
“百里沂是简小竹,简小竹是百里沂。我们就是同一个人呀!”百里沂微笑,风轻云淡的道。
赫连长冰错愕之极,望着百里沂半响没有反应过来。即便百里沂亲口承认,他是简小竹,简小竹亦是他,但赫连长冰依旧无法将两人很好的重叠起来,毕竟两人身上的气度落差实在太大,用云泥之别来形容也不为过。
百里沂逼近赫连长冰,一把扯掉赫连长冰脸上的黑巾,从怀中掏出一支拨浪鼓在她眼前晃了晃,笑道:“这下,可信了?”
赫连长冰见到那支拨浪鼓,便知百里沂所言非虚,赶忙伸手去抓那支拨浪鼓,想要将其取回。然,百里沂身材颀长,异常轻松的避开了赫连长冰的抢夺。赫连长冰未将那支拨浪鼓夺回,心中不免怒意翻腾,喝道:“百里沂,你这个骗子!”
百里沂听毕,将那支拨浪鼓扔到榻上,轻笑道:“咯,在那里,去拿吧!”
这支拨浪鼓是赫连长冰的母妃徐茗竹留给她的遗物之一。她母妃病逝前,她正在被遣送边境,连番遭遇暗杀和偷袭,就连她母妃病逝都是通过府衙的布告得知。这些东西对于赫连长冰来说有着非凡的意义,若不是她当时见“简小竹”可怜,自然是不允许绿篱将这个物件拿出来,更不会送给那个所谓的“简小竹”了。
赫连长冰见百里沂将拨浪鼓扔到榻上,赶紧扑了过去。然而,百里沂的动作比她利索了许多,在她的手刚要碰到那支拨浪鼓时,那支拨浪鼓就已返回到百里沂手中。
赫连长冰怔怔片刻才反应过来,百里沂的目的并不是想要将拨浪鼓还给她,而是想让她看看,她刚才刺杀的“百里沂”到底是什么?赫连长冰赶紧掀开被褥,发现被褥之下竟是个用成年男子手臂长短的老南瓜裹成的人形状布偶,而南瓜顶上则粘黏了人的毛发和面具。若不仔细看,或者身处暗夜之中,实在难以辨识其到底是不是真人?
赫连长冰望着那个被自己刺了数个窟窿的老南瓜,眸中竟无端浮起泪雾来。她能助其养父杜秦云拿回被戎国占领的含穗城和佳阳城,却不想竟会被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子戏耍,更可笑的是,百里沂的戏演得太逼真,就连她都入戏了!看来,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这话,用在百里沂身上是再合适不过了。
百里沂见赫连长冰怔怔望着被褥下的老南瓜半响没有言语,当即从身后将赫连长冰一把抱住。
赫连长冰顿时大惊,赶紧挣扎。“百里沂,放开我!你听见没有?赶紧松开。”
“本王不松开,你能奈我何?”百里沂将下颌搁在赫连长冰的颈窝,俯身她耳畔吞吐着热气,撩拨得赫连长冰满脸绯红。
“你……”赫连长冰被百里沂轻薄,十分懊恼,随即躬身,再度从靴子里摸出那柄半尺长的利刃,干脆利落的反手刺向百里沂的脖颈。
“啊!”
赫连长冰的利刃还未刺中百里沂,就蓦然感觉手腕一阵剧痛,那柄半尺长的利刃瞬间从她掌中滑落,掉在地面,击起“哐嘡”一声脆响。
“很疼吗?”百里沂握住赫连长冰那只拿利刃偷袭他的手,不让赫连长冰有机会缩回,道:“谁让你不听话?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着要伤害本王。”
“百里沂,你要杀就杀吧!休要再折辱我!”赫连长冰被百里沂从身后紧紧搂住,明显感觉百里沂的身体烫得如滚火似的。赫连长冰不敢乱动,只能在口中喊道:“我知道了,你就是想尽快攻破佳阳城,所以才扮成小哑巴简小竹进入城中,刺探我们的军情,掌握我们城中的将士数量以及粮秣军需。我告诉你,就算我死了,鹰鸮大军的将士也会死守佳阳城!”
“死守有何用?你们的粮秣军需已经没有供给了!堇国尚都,很快就要沦陷,你们死守北门有何用处?尚都已经放弃你们了!”百里沂附在赫连长冰耳畔,继续吞吐热气,撩得赫连长冰的耳朵奇痒无比。
“百里沂,你离我远些!你放开我……你给我松开……”赫连长冰拼命挣扎,可百里沂的双臂犹如铁箍般圈住她的纤腰不松。
“你若再乱动,本王可不敢担保待会儿不会做出什么越矩之事来?”百里沂低声警告赫连长冰,下颌依旧稳稳的放在赫连长冰的颈窝处,脸颊与她耳鬓厮磨,肌肤摩擦传递的温凉之感令赫连长冰心中泛起从未有过的恐慌。原来,无力感就是这样的!被挟制和威胁后,却还不敢出声呼救。赫连长冰,你这次算不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呢?
百里沂见赫连长冰没有再挣扎,遂把她扳过身来,将她稳稳放在一个木柜上坐定,伸手钳住赫连长冰的下颌与自己对视。
赫连长冰被百里沂看得浑身不自在,想要转头,但因被百里沂捏住下颌,所以根本无法将脸颊偏向一边。而且,更让她心惊胆战的是,百里沂看她的目光中还夹杂着其他别样的情愫,像簇簇浓烈的火焰在跳跃在燃烧,烫得她如被烙铁触及肌肤。他这是什么眼神?为何会让她感到如此恐惧和不安?
百里沂盯着赫连长冰,从她的眼中看到了神色的转变,由最初的愤怨变为此时的忧惧,由原本的咄咄逼人变成楚楚可怜。百里沂的内心深处,有一根不知名的弦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动了一下,瞬间喷涌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来。“你在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