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长冰望着漂浮在水面的彩衣少年,没有敢动,犹豫着要不要前去一探究竟。
正当赫连长冰在心中犹疑不定时,蓦然看见远处的林间洒下一片辉光,朦胧之中踏出一位身穿白袍的少年。白袍少年身姿挺拔、身材消瘦,手中握着一枚“叮当”作响的塔铃,身上散发着一股青玉湖水般清冽的味道,风轻云淡之中裹挟几分朝霞的璀璨和夕阳的余温。在白袍少年身后,还跟着一只白色的小鹤和一只黑色绿眼的九尾狸猫。而那只黑色绿眼九尾狸猫的背上则蹲着一只羽毛缤纷的翳鸟。
赫连长冰呆呆的望着眼前的场景,犹如僵化在了原地。这是什么情况?为何那个彩衣少年会躺在湖水之中,而这个白袍少年则带着一只鹤一只猫一只鸟出现在这里?还有,他手中的那枚塔铃为何看起来如此眼熟?她见过吗?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赫连长冰的脑海中瞬间冒出一连串的问号。
“你打算装到什么时候?”
赫连长冰突然听见那位白袍少年出声,心中竟没来由的一惊。他发现我了?
“叮叮叮……”
塔铃声随之响起。
赫连长冰顿觉脑袋被谁猛拍了一掌,顷刻间被灌入了许多奇怪的画面。
“哎呀!别摇了!好烦的。”
陡然,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
“哗啦——”
湖水中的彩衣少年有了动静。他翻过身,趴在水面,凝视白袍少年,露出一抹妩媚至极的笑容。“你真的很烦嗳!辟火神君。”
“本神让你离开她!”
白袍少年正是辟火神君白沂,只不过此时的白沂,眉目之间尽是暖意。
“我为何要离开她?”彩衣少年冲白沂眨了眨眼,满脸无辜的反问:“你有何资格让我离开她?”
“你赶紧回独影境去!否则,休怪本神手下不留情!”白沂冷声道。
“白沂,我郑重告诉你。我不仅不离开她,我还要生生世世都跟着她!”彩衣少年敛色,看定白沂道:“论姿容、论本事,我一点都不比你差,凭什么只允许你能靠近她?”
白沂盯着彩衣少年,道:“魇,本神不想再重复之前跟你所言的话,你务必要记住,三界之中,她是你唯一不能随意靠近的上仙!到时候,你小命丢了,休要怪本神没有提醒你!”
“为何?为何要这样对我?”这彩衣少年正是魇。他听完白沂之言,蓦然暴怒,从水中跃起,带着数丈水浪。
“没有谁愿意如此对你,是你自己强求来的。”白沂冷眼盯着暴怒的魇,缓声道:“很早之前,本神就告诉过你,不要因为她善良就去诓骗她,可你非不听。如今,你还要怪罪我们?”
跟在白沂身后的那只黑色绿眼九尾狸猫,突然轻轻的“瞄”了一声。那只蹲在它背上的翳鸟瞬间如大梦初醒似的,振翅飞起,与魇对视。
魇看了一眼翳鸟,满脸气愤,喝道:“你这只破鸟,离我远点!”
白沂闻言,唇边泛起笑意,道:“这只破鸟可是翳鸟,它一眼就能看破你的幻象,若你不想再受伤,你就给本神乖乖的回独影境去待着,休要再缠着她。”
“白沂,你为何非要将我从她身边逼走?我虽然开始的时候是欺骗过她,但后来,我是真心待她的。”魇忿忿道:“这三界之中,你们都厌恶我,可唯独她对我好!她把我当成了亲弟弟一般的宠爱,不管我怎么折腾,她都包容我,都疼爱我!好吃的好玩的都会第一个想着我!”
“一个有罪的仙神,就不要妄想着得到她的怜悯和同情,也不要希冀得到三界的垂怜!魇,本神再奉劝你一句,回独影境。那里才是你最好的归宿!不然,你若再惹怒了三尊,你的下场定会更加难看。”白沂冷声道。
魇听完白沂之言,聚起在掌中的力息刹那间如被戳破的气球,“噗嗤”一声泄了气。他“噗通”一下坠入湖中,嚎啕大哭起来。
“魇,魇……”
就在魇痛哭流涕之时,一阵如雅乐般的女子声音从林中飘来。
白沂听罢,心中一惊,眸里浮起慌乱之色。
魇在听见女子呼声之后,满是泪水的脸上露出一抹孩童般天真无邪的笑容。“姐姐,姐姐,我在这里!”
幽暗的林间很快出现一名女子。女子身着一袭素雅长裙,容貌端雅、眉目婉善,双足行在凌波微漾的湖面,犹如弱柳浮水。
白沂略显紧张的看了看魇,只见魇破涕为笑的神色中夹杂着几分得意。他没有再与魇计较,而是快步朝着从林中奔来的女子走去,试图将女子拦住。
“你怎么来了?”白沂快步上前,阻住女子,急问。
“我怎么不能来?你到底要将魇怎么样?你们还要对他做什么?”女子双目潮红,本想要越过白沂到魇的身边。但白沂根本不给她一点机会,强行将她圈在怀中。女子挣不脱白沂的桎梏,只能气恼的道:“白沂,你放开我!我不要见你!我不要见你!”
“你就因为他,就不要我吗?”白沂望着挣扎的女子,眸中全是痛楚。“我们在一起不容易,不要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伤了感情。”
“无关紧要?魇的事情怎会是无关紧要的事?”女子眼中的泪雾凝聚成泪珠滑落脸颊,她仰头看向白沂,道:“他已经知道自己错了,少君,你放过他吧!”
“长冰,你没有见识过他的恶,是没有资格替他求情的。即便他认识到了错,那也有三尊在上,会对他重新审判。”白沂柔声道:“他并非如你看到的那般无辜无邪,若不然,三尊为何会将他流放至独影境中?你要记住,你眼前这个美得不可方物的少年,是世间最危险的梦魇缔造者!若不是三尊将他的法力束缚,恐怕连我都不是他的对手。你莫要再去涉险,我担心你,知道吗?”
长冰?她也叫长冰?赫连长冰痴痴的望着远处的场景,双足如被钉在了原地,不管她如何拼命想要挪动,都没法动弹半分。怎么回事?还要发生什么事情吗?为何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少君,我只有一个请求,请你放过魇好吗?”女子仰头望着白沂,满眸含泪的恳求道。
白沂听罢,艰难的摇了摇头。
女子见状,顿时啜泣起来,不过很快,她就发现了赫连长冰的存在。女子抬眸看向赫连长冰,泪中带笑,道:“你来啦,正好,你将魇带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