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长冰睡醒之时,已是未时三刻。
“长冰,饿不饿?”百里沂发现赫连长冰醒来,立刻道:“你错过了饭点。”
赫连长冰起身,揉了揉有些疼痛的腰际,道:“那你不是也没吃东西?”
百里沂笑道:“本王等你啊!”
赫连长冰听完,心中微微一动,没有言语。
“想吃点什么?”百里沂揉了揉被赫连长冰枕得麻木的双腿,含笑问。
“随便吃点就好。”赫连长冰坐直身子,掀起车帘朝外张望。
绿篱正好立在窗边,见到赫连长冰醒来,忙道:“娘娘,你醒啦?你想吃什么?奴给你拿来。”
“都有些什么吃的?”赫连长冰问。
“多着呢,娘娘。”绿篱抬手指向远处,笑眯眯对赫连长冰道:“你瞧他们在那边烤鱼、煎饼呢!”
赫连长冰闻声,顺着绿篱的手指方向望去,才发现远处竟是河滩,那边聚着数十个人,虽然都穿着普通民众的布衣,但明显感受得出他们浑身上下散发的气质是受过长期正规训练才具有的。
赫连长冰没有言语,放下车帘,欲起身下马。
百里沂见状,连忙站起身拉住赫连长冰,柔声道:“本王扶你。”
赫连长冰本欲满口拒绝,但想了想,道:“好。”
百里沂闻言,心中一喜,率先下车,搀扶赫连长冰下了马车。
赫连长冰扯了扯繁芜的裙裾,忍不住低低叹息了一声,不料却逗笑了上前来扶她的绿篱。“娘娘,你是嫌弃这条裙子吧?”
赫连长冰微微颔首,道:“太碍事了。”
百里沂幽幽接言道:“的确太碍事了。”
赫连长冰诧异的看了一眼百里沂,见其笑得诡谲,遂不与他答言,将手从他掌中抽出,由绿篱扶着朝河滩行去。
百里沂慢悠悠的跟在赫连长冰身后,满脸惬意。然而,在百里沂惬意神色背后却是时时警惕的眼神。
赫连长冰行至那聚集的数十人后,正欲出声,不想绿篱抢先高声道:“王妃娘娘来了。”
那群人闻言后,不免大惊,慌忙唤了一声“娘娘”后,让开一条通道。
赫连长冰抬眼朝前看去,只见几名年轻男子正围在几个用石头随意搭砌的临时锅灶上烤鱼、烙饼、熬汤、炒菜……看似简陋,但一切都井井有条。“真是别有一番韵味!”
傅因莱也在人群中,他听赫连长冰如此说,忙道:“娘娘,你以前可有在这种地方吃过饭?”
“怎么没有?”百里沂的声音随即传来。“你们的王妃娘娘曾经在军中待了十六年时间。”
“殿下,这些你都知道哇!”众人闻言,笑起来,打趣百里沂。
“她有什么是本王不知道的?”百里沂理直气壮道:“本王曾经可还是她的手下败将呢!”
“哇哦,王妃娘娘这么厉害啊!”
“那殿下如今可还是王妃娘娘的手下败将?”
“殿下,你这是在一本正经的撒狗粮啊!”
……
众人似乎并不惧怕百里沂,相继起哄道。
百里沂听罢,也不恼,微笑道:“你们这些家伙,也没成家,都知道些什么呀!”
众人闻声,继续与百里沂嬉闹。
赫连长冰听众人揶揄她和百里沂,顿时羞得满脸通红,赶紧转身朝河边走去。
绿篱回头看了看众人,道:“他们真是的,竟敢如此调侃娘娘你和兢王殿下。”
赫连长冰含笑道:“你看不出来吗?他们都是兢王麾下的将士。”
绿篱惊道:“娘娘,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你想一想九华宫中宫人见到兢王和他们见到兢王的神情就知道了。”赫连长冰道:“敢如此坦正不惧调侃上官的人,也只有曾经一起出生入死有过命交情的兄弟才会这般。这种兄弟感情,一般在军中最为常见。你也是在鹰鸮大军中待过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
“娘娘,你真是抬举奴了。”绿篱笑道:“反正,奴是没有娘娘这眼力劲。”
赫连长冰笑着伸手戳了戳绿篱的额头。“真是个机灵鬼!”
绿篱听赫连长冰夸赞她,当即开心的笑起来。
“说什么事,这么开心?”百里沂适时出现在赫连长冰和绿篱身后。
赫连长冰闻声,回头朝百里沂望去。“兢王殿下过来做什么?”
百里沂将手中拿着的鱼肉和一碗热汤递到赫连长冰眼前,道:“咯,给你拿吃的来。”
“多谢。”赫连长冰低声言毕,伸手去接百里沂手中的热汤。
百里沂却将手一缩,并未将鱼肉和热汤交给赫连长冰,径直对绿篱道:“你去将竹箸和汤匙拿来。”
绿篱忙应了声“是”,赶紧转身离开。
赫连长冰见百里沂未将鱼肉和热汤给她,遂寻了块河石坐下,道:“你不将东西给我,我如何吃?”
“本王喂你。”百里沂笑吟吟的靠近赫连长冰,变法术似的从身后拿出竹箸和勺子。
赫连长冰见状,微微一怔,才反应过来,百里沂让绿篱去拿东西是为了将绿篱支开。“你,真贼。”
百里沂笑得跟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似的,道:“不就是想跟你单独待一起嘛!”
赫连长冰听罢,觉得百里沂十分孩子气,不想搭理他,遂转头朝河面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