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和尚身着一件单薄的灰色僧衣,随寒风紧紧贴在瘦长的身上,脚下踩着一双草编的芒鞋,行走间气度非凡,俨然是一名武林好手。
王小六不敢掉以轻心,暗中提起十成的内力,冷声喝问:“哪来的和尚,为何出手偷袭。”
和尚挠了挠光头,脸上现出几丝红晕:“小僧戒色,刚才以为是山野精怪或是林间猛兽,仓促间便出手偷袭,还请施主谅解。”
王小六目光如电,不断打量眼前的和尚,沉吟良久才缓缓说道:“原来是一场误会,大师可否行个方便,让我在此歇息一晚。”
“小僧也是路经此地,施主请进。”
说着,他单掌竖起,侧身让开门口,伸手引王小六走进屋中。
残破的屋中点燃了一处篝火,凌冽的寒风不时从破烂不堪的窗纸灌入屋中,吹的火光摇曳不定。
戒色和尚找了一处避风的角落盘腿坐下,看着王小六从包袱中取出干粮清水,不由自主咽了口吐沫。
见他如此表情,王小六心念一动:“大师可曾用膳。”
戒色和尚满脸通红,双手合十,缓缓站起身来:“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僧今日一天没吃过东西了。”
王小六将手中干粮、清水分了一半给他:“既然你叫我一声施主,我便好心施舍些给你。”
“多谢施主。”
戒色双手接过,不断躬身行礼。
“出门在外难免遇到难处,戒色师傅不必客气。”
王小六目光如炬,紧紧的盯着那戒色和尚,言语却甚是客气。
戒色和尚想必是饿得狠了,也不用清水送服,一番狼吞虎咽,片刻就将手中的干粮吃了个一干二净。
他舔去嘴角的残渣,看着王小六缓缓将食物放入口中,喉结微动。
哪来的和尚,这么能吃,难道是因为太能吃了被赶出寺院?
王小六暗中吐槽,又将手中的干粮掰了大半,递给戒色和尚。
还好老子有存货。
王小六腹诽不已,从包袱中掏出了一包肉干,侧身对着戒色和尚,大口咀嚼。
他偷偷斜眼瞟去,那戒色和尚手中的干粮却动也未动,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手中的肉干。
王小六暗道一声:晦气,遇到个酒肉和尚,这和尚不是破了荤戒被赶出来的吧。
他故作狐疑,轻声问道:“和尚也能吃肉吗?”
戒色和尚一脸肃穆,双手合十:“师父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我是不避讳食荤的。”
王小六愈发笃定他是因为破了荤戒才被赶出寺庙,忍住心中的笑意故意问道:“尊师是道济和尚?不对吧,我听说还有后两句‘世人若学我,如同进魔道。’”
“施主认得我师父?”
戒色和尚一脸惊异,随即轻轻摇头:“不对,你如今不过双十,师父十年前已经坐化,你不可能认得师父。”
他脸上露出几分晶莹之色,仿佛佛光附体,面上没有半点波澜:“昔日破红尘,自我是真我,酒肉不过表象,施主着相了。”
他一席话使得王小六瞠目结舌,片刻后,王小六捏着鼻子认栽,极不情愿的将手中的肉干分了他一半。
戒色和尚也不客气,又是一番狼吐虎咽,同时双眼不断扫过王小六手中的肉干。
“没了,我还没吃呢。”王小六将肉干藏到身后,大声叫喊。
“阿弥陀佛——”
戒色和尚双手合十,诵了一声佛号,随后闭目打坐不再言语。
只是他的喉结不停蠕动,引的王小六不敢假装斯文,如同风卷残云,将手中的肉干吃了个干净。
用过晚饭后,两人各自分开打坐运功,一夜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