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这帮子下人谁敢不听,那可真真是要找死呢。
况且这婆媳两个不睦不爱,整个儿贾府谁不知道,谁敢趟这浑水?
因此,一众婆子丫鬟只得低头顺耳,一个个谁也不敢去扶起直挺挺昏死在地上的凤姐儿。
邢夫人冷冷看了王熙凤一眼,只见她披头散发,脸庞红肿,狼狈得无法形容,心里禁不住乐开了花。
只见她绕着王熙凤走了几遭,边走边冷笑不停,目光中寒气四射。这一副景象落在众人眼中,莫说是一帮子下人,就连贾琮也吓得直流冷汗,生怕邢夫人一个忍不住就能抬脚把赫赫有名的王熙凤给碾死了。
好在邢夫人没有发疯,她反反复复看了王熙凤几遍,越看心里越是痛快,到最后竟然满脸都是笑,只是这笑容未免有些个太吓人了。
只见她老人家撇着嘴,抬头扫了众人一眼,满是不屑问道:“这就是大户人家出身的贵小姐?就这副德性,就勾栏子里出来的也比她强些吧?这成何体统!”
众婆子丫鬟都吓得不敢言语,抖得越发厉害;贾琮偷偷瞄了邢夫人一眼也不敢吭气;贾环这坏种却捂着嘴在偷笑……
邢夫人见了众人这番模样,心里越发的满意,扬了扬下巴呵斥道:“你们平日里不是最喜欢讨好你们这位二奶奶么,今日是怎么了,眼见她躺地上死活不知的,怎么都不动弹了?”
众婆子丫鬟一听邢夫人语气不对,个个慌得更厉害,急忙双膝一软跪了一地,俱是连大气也不敢喘。
邢夫人见了这阵势更是冷笑连连:“诸位请起吧,我可不像你们奶奶出身高贵,经不起你们这么一跪,没得倒折了我的寿!”
众人听她这话说得越发不对,吓得忙磕头不止,求饶声不绝于耳。
邢夫人见状也不好再往前施展,狠狠“啐”了一口骂道:“一帮子捧高踩低的下贱东西!你们感情我瞎了看不见呢,方才你们不是还抓着我东府的人要打要杀,不是还拿我的儿去讨好你们奶奶呢?现在又和我装什么忠奴义婢?!呸!快给我抬着你们这尊贵的奶奶滚得远远的,我倒瞧不上你们这下贱的样子,再叫我知道你们敢欺负我东府的人,再敢进我东府来,我先剁你们的腿!都给我起去,滚蛋!”
众下人一听慌忙就从地上爬起来,七手八脚搬了王熙凤好容易进了轿子,抬起来正要走,却听邢夫人又冷笑道:“快去吧,快去老太太和你们太太跟前去买好,去告我去吧,就说我这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婆婆不懂规矩,欺负了这大家大户出身的儿媳妇,是不是啊?”
众人一听忙又跪倒在地,纷纷求饶说不敢,邢夫人这才又冷声笑道:“你们可有什么不敢的,你们是太敢了!我先把话说到这里,若是我听见谁敢拿今日的事情去主子跟前拨弄是非,我一定先拿烧红的烙铁烫了她的嘴,再卖了!虽说我这太太没你们奶奶有权势,可要摆弄你们恐怕还是办得到的……”
众人一听更是吓得几乎瘫软,忙都赌咒发誓了半日,这才敢起身抬了王熙凤要走。
可可就在这时候,远远就见来了一个人,待她走近了众人这才看出来的正是平儿。原来却是王熙凤在这里耽搁许久,西府里又事物冗繁,因此平儿便来寻她家奶奶了。
邢夫人不喜王熙凤,平儿既是王熙凤陪嫁过来的丫头,又是她的心腹,邢夫人自然也是厌恶。
一见到是平儿来了,邢夫人登时就皱眉冷脸看着她不吭气。
一边的贾琮深深感念平儿往日对他多有照拂,怕她吃了亏,因此一见面就直给她递眼色。
平儿机灵,她一看见贾琮的眼色,忙就跪在地上和邢夫人见礼。
邢夫人一来此时心里对王熙凤都怒气已经消散了许多;二来她也当真怕王熙凤出了什么事儿,不敢多加耽搁;更何况平儿一来就低眉顺眼的,她便也不再往下麻缠,只冷冷看了平儿一眼便说道:“我还当是谁,原来却是平大奶奶来了,你这个大礼我可受不起。不过你来得正好,这就接贵奶奶回去吧,等她清醒了,不再装死了,你帮我倒问问她,到底是谁给她说了什么还是怎地,为什么要背后骂我,又要打杀我的儿,若是太太或是老太太放话了,说是容不下我们娘儿们两个,我们走就是,谁不走谁是狗娘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