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还想着要怎生和锦雀说上几句话,奈何这丫头总是一句话不肯说。贾琮今日的确是累坏了,呢喃中便渐渐朦胧过去,嘴里兀自仍在唠叨:“锦雀,好丫头,你倒是理我一理啊,若是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呢……”
屋外,锦雀用被子紧紧捂着头,不敢再听一句,生恐忍不住被叫了进去。
一夜慌乱,这丫头一时欣喜若狂,一时暗自惨伤,翻来覆去不知折腾了多久才渐渐朦胧。她心里有事儿不敢深睡,不过刚刚合上眼就听见外头隐约有鸡啼声传来。她急忙翻身起来,却又觉得脸上痒痒的,两只眼睛涩得睁也睁不开。她随手一摸才发现脸上早被眼泪冲得湿透了。锦雀一愣,慌忙点上蜡烛对着镜子一照,这才见两只眼睛肿得如同桃子一样。
原来昨夜煎熬一宿,不知不觉就在梦中也是泪流成河。
锦雀更乱,对着镜子发了一阵呆,心里一时苦一时甜,不知如何安放那颗心才好。直听得外头鸡啼声不断,她这才又慌忙起身去忙碌了。
贾琮这小子却是一夜好睡,直到锦雀把他摇醒,强搬着给他穿好了衣裳,又半睡半醒间任凭人家给洗脸梳头,少爷这才彻底清醒过来。
他一睁眼就见锦雀两眼红肿如桃,忙凑过身去仔细看了看,惊讶叫道:“丫头,你的眼这是怎么了?”
锦雀见问,心里登时说不出的委屈,面上却不漏出来,不过微微一笑道:“还不是都怪你,昨夜闹得太晚,把眼睛熬成这样。”
贾琮乃直男一枚,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哪儿能知道女孩儿心中万千情丝,当下便只道:“原来是这样,那可怎么办?”
锦雀瞧了一眼贾琮,见他瞪着两只眼,除了满脸的惊讶再无其它异样,心里又是一阵委屈,咬着唇小声儿道:“这又能怎么办,今夜早点儿睡就是了……”
正说着,忽然就听外头有人脆声问道:“锦雀妹妹,可起来了没有?”听声音似乎是贾母那边儿的丫鬟。
锦雀忙答应了一声儿,起身过去开了门,只见外头站的正是琥珀,是贾母身边儿伺候的一个大丫鬟。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丫头子,手里头托着托盘,托盘儿上放着一个盖碗儿,也不知道里头放的是什么。那丫头瞧着有些面生,正怯生生看着锦雀。
锦雀见了二人忙笑问道:“姐姐,怎么这一大早就来了?”
琥珀对着那小丫头怒了怒嘴,笑道:“妹子没见,这不是老太太一大早就催着给琮少爷送好东西来了?老太太交待过了,这可是好东西,合府里也就宝玉和林姑娘尝过些许,别人再没吃过呢。”
说着,琥珀又忙和贾琮笑着招呼了一句,回头训斥那小丫头子道:“这么没眼色的,还不快给少爷送过去,直端着做甚么?”
那小丫头挨了训,忙就答应了一声儿,怯生生、小心翼翼端着托盘走上前去,把盖碗儿轻轻放在贾琮面前,这才小声儿道:“少爷请用……”
她声音小得蚊子叫一般,琥珀听了刚想要瞪起眼睛骂人,却被锦雀拉着坐下,又给她倒了一碗茶吃。
琥珀这才笑道:“这一大早的,我也不喝茶,略坐坐就该去了。”
一面说一面又扭头吩咐小丫头:“你还不快外头等着,这里也是你能多呆的地方?”
那小丫头子一听急忙就低头出去了。锦雀见了一时倒想起自己当初的可怜相儿来,不由的心里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