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她老人家将将掀开帘子就闻到好大一股子血腥气,冲得她好悬把将吃的东西都吐出来。
再等她定睛仔细一瞧,便见炕上直挺挺躺着的是已经僵硬的尤二姐;地上趴着一个血葫芦似的女子,依稀似乎是秋桐的模样;而王熙凤正坐在地上干嚎,披头散发,脸色惨白……
一见这情景,邢氏好悬不曾唬死,她张了张嘴,刚刚想要喝骂王熙凤几句,可一股子血腥气直冲嗓子眼儿,呛得她干呕了两声扭头就跑。
一行走,邢氏老人家一行便哆哆嗦嗦骂道:“完了,完了,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哟,好好一家子都快死绝了,罢了,罢了,往后这里的事情再也不管了,唬都唬死个人……”
自邢氏走后不久,王熙凤院子里一日之间死了两个人的事儿很快就传遍了荣国府。最先得倒消息的自然是王夫人,其时她正和妹妹坐在一起商量宝玉和宝钗的婚事,突然就有小丫头子闯了进来,哭喊着叫道:“太太,太太,不好了,出大事儿了……”
这姐妹两个一时倒被吓了一大跳,忙就问明白了缘故,王夫人先就皱眉道:“好好地,怎么就一下子死了两个?凤丫头呢,她又如何了?”
那小丫头子忙就回道:“听说是二奶奶也被唬了个半死,如今正躺在炕上哭呢,说是恐怕因为这事儿吓得月事儿也收不住了,那血出了一盆……”
王夫人听了更是皱眉不语,半日才道:“好,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待那小丫头子出去了,薛姨妈忙就催促王夫人一起过去瞧瞧去,谁知王氏听了便摇头道:“人已经是死了,咱们就过去又能怎么样呢,还是商量咱们的事情要紧。”
薛姨妈一听忙就劝道:“毕竟是两条人命,且凤丫头听着也不大好,不去瞧瞧总是不大放心。”
王夫人听了便冷笑道:“瞧她做甚么,难道她那屋子里死的人还少不成?自打她嫁过来以后,哪年不死几个女人?她夫妻二人就是开阎罗殿的,一个往屋子里拉,一个就下黑手往死里整,我瞧也瞧惯了,妹妹你是太少见多怪了。”
薛姨妈听了登时无语,半晌才道:“那凤丫头呢,毕竟是自家人,不去瞧瞧恐怕不大好……”
王夫人也不等妹妹把话说完便冷哼了一声道:“妹妹你可别说这话,我倒是一心拿她当自己人呢,可人家却没拿我当一家人。如今她行事越发的张狂,早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我还上赶着瞧她做甚么!再则,眼见宝丫头过几日就要嫁过来了,到时候整个荣国府都是她的,我也不敢再劳动这位王熙凤大奶奶了,也没什么过意不过意的……”
薛姨妈听姐姐如此一说,当即也便不再吭气,低头又低声说起二宝的婚事儿来。
王氏虽如此,旁人听了这事儿却都纷纷来看。
第一个宁国府的尤氏一听说尤二姐好好地就没了,虽说她二人并非亲生姐妹,可也是被狠狠闪了一下,白着脸半日才颤声说道:“这个王熙凤厉害心狠我知道,她容不下人我也知道,更知道我这个妹妹必定不得善果,可也没成想就这么快就能把个人没了,这才嫁过去几个月,还是那样儿一个人,怎么就能这么快……”
说着说着,邢氏想起尤二姐平日里的温柔来,当下再也忍不住,偷偷就大哭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