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是他走火入魔了。
当需勤奋修行。
想到这里,宝玉益发掐灭了想念黛玉的念头,口唇越动越快,越念越虔诚了。
爱别离,
怨憎会,
撒手西归,
全无是类。
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
或许往昔不过是一场梦幻,此刻才是返璞归真吧。
宝玉渐渐心定。
他闭目合十,口中默念不已,渐渐就忘却了晴雯,忘却了贾府,忘却了世事,却总是难忘黛玉。
挥慧剑斩情根,修行如此之苦。
他宁愿斩自身却也不愿斩去那仅剩的一缕思念。
他这里正斗争得激烈,渐渐要入魔境,猛然却觉眼前一亮,随即便听见秋纹的嗔怪声响起:“你们两个这是在做什么,一个打坐一个发呆,这屋子里都黑成什么样儿了,怎么也不知道点灯?”
宝玉顿时汗如雨下,暗叫庆幸。
若不是秋纹,他恐怕当真就走火入魔了。
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宝玉继续低头瞧经文,却怎么也瞧不进去,眼前脑海满是黛玉的倩影。
烦躁异常,他索性把经书抛在一旁,倒头就睡。
秋纹见了却又抱怨道:“如今这是什么天了,这么冷,今年的炭又没下来呢,你就这么睡,可不是找病呢?若是袭人姑奶奶回来见了,岂不是又要怪我们不上心,不好好伺候二爷?”
她一面说一面就爬上炕取了被子下来给宝玉盖上。宝玉只是合着眼一声不吭。
旁边麝月却不好意思地笑道:“我被二爷那一阵念经,念得我头昏眼花,什么也不知道了。”
秋纹听了便白她一眼道:“二爷念的是佛经,是驱鬼的,难不成你也是鬼,叫降伏了?”
宝玉听了也不搭理,任凭她二人胡说八道。
麝月被这一顿数落更是老大的没意思,当即忙也站起身帮着给宝玉掖被子,一面也抱怨道:“袭人这位奶奶这是做什么去了,眼见就要到吃饭的钟点儿了,怎么还不回来,太太找她到底又有什么大事儿?”
秋纹听了便撅嘴回道:“你问谁呢,我怎么知道,等那位奶奶回来了你问她便是。”
麝月听了笑笑不语。
却说袭人被玉钏儿叫了去,一路走一路就问道:“好姐姐,太太前几日不是才来过,又撵了许多不老实的出去,如今又叫我去做什么?难不成是连我也瞧不上,要撵我出去?”
玉钏儿听了便笑道:“放心,就是把人都撵尽了也且轮不到你呢,好好把心放在肚子里就是。”
袭人听了便笑道:“可不见得。如今太太和以往大不一样,就厌烦了我也是说不定的。”
玉钏儿一笑不答。
待二人出了怡红院,眼见夕阳西下,大观园里一片荒芜,走了半天竟然一个人也不见,二人不由得都有些个害怕起来。
玉钏儿倒是先抓了袭人的手,颤声道:“你且走慢些,如今这园子里荒凉得很,你不怕么?你瞧那前头草丛里是什么,怎么就一动一动的,好不怕人……”
袭人被她这么一说不由得也是心里害怕,忙壮起胆子,抓紧了玉钏儿的手,仔细瞧了半天才道:“恐怕不是个山鸡在草壳子里絮窝了?”
她一言未毕,果然就见一只大锦鸡“扑拉拉”飞出来,倒把两人吓了个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