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音未落,就见守在门外的小太监忙就悄悄溜了进来,一进大殿便跪下磕头回道:“回皇上,这些日子凤藻宫只有一名叫抱琴的宫女在娘娘身边伺候,如今这名宫女已经……已经……跟着娘娘悬梁自尽了……”
听说抱琴也跟着贾元春自尽,这结果虽然也在意料之中,可贾琮听了还是忍不住心往下直沉。
那个抱琴他更是见过好几次,是个最俏丽不过的女子,如今就这么香消玉殒也真不由得人不为之叹息。
皇上那里听了这消息却更是恼怒,随手拿起案上的茶壶便怒砸了过去,口中大骂道:“放屁,简直是放屁,岂有此理!我这宫里居然还有这样的贱人!即刻给我传旨下去,把这两个贱人先给我鞭尸一千,再扔出去喂狗!”
皇上如此暴怒异常实属罕见,把个小太监并魏太医唬得脸色如土,慌忙磕了个头战战兢兢就出去了。
贾琮在一旁见皇上满脸铁青,呲牙咧嘴,瞧着就如同庙里塑的怒目金刚差不多。他也从来没见过面目如此狰狞的皇上,不由得也是心里犯怵,一时间急忙起身站在一旁也不敢吭气了。
只见这位皇上越发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了半晌才想起自己似乎太过于失态,再瞧见贾琮那一脸的惶恐,他这才强压下满腔的怒火,勉强挤了个笑脸出来,指着对面的椅子说道:“好孩儿,快坐,快坐,这些事情都与你无关,你快坐……”
皇上连说了数遍,贾琮这才苦笑着坐下,匆忙看了皇上一眼,见他脸色仍旧是难看得紧,忙就把目光挪开,只望着虚空发呆。
春和宫,宫如其名,这正殿里头暖和得很,当地摆了好几个大大的炭火盆,把殿里熏得温暖如春,窗边的矮几上摆着数盆水仙。
水仙开得正旺,大殿内香气扑鼻。
大殿顶的梁上绘着颜色鲜明的图案,既富丽堂皇又好看得紧。
贾琮盯着大殿顶,心里却满是说不出忧伤:
这一座皇宫与贾府当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外表华丽诱人,其实却比之监牢还要黑暗压抑,不知有多少无辜的美貌少女平白在这里葬送了青春,葬送了性命……
一想到贾元春和抱琴死后还要遭人鞭尸,贾琮再也忍不住,忙就小声儿央求道:“皇上,她们两个死都死了,再则又不过是两个无知的蠢女人罢了,皇上何必要和她们置气,干脆就叫人随意掩埋了就是,何苦还要鞭尸?”
皇上此时依旧是满腔的怒火,贾琮央求了半日,他这才气哼哼回道:“算了,我方才不过是在气头上,就那么一说罢了。既然孩儿你为她们求情,那就算了……”
说罢,皇上这才又扭头吩咐正跪在地上收拾的小太监道:“去,告诉他们,把贤德妃好生安葬了吧,也不必声张,如今局势吃紧,也不必按惯例,只拣一般的棺椁悄悄埋葬了就是。”
那小太监听了忙磕头出去传圣旨去了,贾琮忙就起身给皇上磕头道:“多谢皇上,我……孩儿多谢皇上……”
皇上见贾琮一脸的诚恳,这才欢喜道:“好了,好了,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儿,我知道你心善,不过是瞧着贾府养育你一场的情分上这才求我。再则咱们父子更是有两世的缘分,这贾府也算有点子苦功劳。只是如今这贱人竟然如此可恨,她死了我拿她没法子,难道那些个活着的可别想能得什么善终……”
贾琮忽然听皇上这么一说登时又有些个心慌起来,忙就追问道:“皇上,贾家的贾政不是已经流放了么,剩下的不过都是些个老弱病残,难道还能做出什么来不成?”
皇上听贾琮这么一说当下冷笑不断,恶狠狠说道:“好孩儿,你还是太年轻了些个,却恐怕是不知道这人心鬼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