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道:“怎么不坐?叫他坐了。”
两个婊子扭头折颈,坐在一条板凳上,拿汗巾子掩着嘴笑。
大爷问:“两个姑娘今年尊庚?”
六老爷代答道:“一位十七岁,一位十九岁。”
老鸨子捧上茶来,两个婊子接了两杯茶,拿汗巾揩干了杯子上一转的水渍,走上去奉与大爷、二爷。
大爷、二爷接茶在手吃着。六老爷问道:“大爷、二爷几时恭喜起身?“
大爷道:“只在明日就要走。将开始了,我们怎能不去?”
六老爷和大爷说着话,二爷趁空把细姑娘拉在一条板凳上坐着,捏手捏脚亲热了一回。
厨子备的席都是些燕窝、鸭子、鸡、鱼。六老爷自己捧着酒奉大爷、二爷上坐,六老爷下陪,两个婊子打横。
那菜一碗一碗的捧上来,六老爷坐在底下吃了一会酒。六老爷问道:“大爷、二爷这去了就开始了?怕不要晚?”
大爷道:“草原先放三个炮,把栅栏子开了。又放三个炮把大门开了。又放三个炮把龙门开了。共放九个大炮。”
二爷道:“他这个炮,还没有我们的炮大。”
大爷道:“略小些也差不多。放过了炮,堂上摆出香案来。草原部落首领行过了礼,立起身来把遮阳遮着脸。跪请三界伏魔大帝,关圣帝君进场来镇压。放开遮阳又行过了礼,跪请无生老母进场来放光。”
六老爷吓的吐舌道:“原来要请这些神道菩萨进来!可见是件大事!”
顺姑娘道:“他里头有这些菩萨坐着,亏大爷、二爷好大胆还敢进去!若是我们就杀了也不敢进去!”
六老爷正色道:“我们大爷、二爷也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怎比得你姑娘们!”
大爷道:“请过了神仙,还要请功德父母。”
六老爷道:“怎的叫做功德父母?”
二爷道:“部落首领祖宗方才请了进来。若是其他人请他进来做甚么呢?”
大爷道:“门前还有一红旗底下还有一黑旗。那红旗底下是给恩鬼墩着。黑旗底下是给怨鬼墩着。到这时候部落首领道:‘恩鬼进,怨鬼进。’两边齐烧纸钱。
只见一阵阴风飒飒的响,滚了进来,跟着烧的纸钱滚到红旗、黑旗底下去了。”
顺姑娘道:“阿弥陀佛!可见人要做好人,到这时候就见出分晓来了!”
六老爷道:“像我们大老爷积了多少功德,活了多少人命,那恩鬼也不知是多少哩!一枝红旗那里墩得下?”
大爷道:“幸亏六哥不去,若是六哥在,生生的就要给怨鬼拉了去!”
六老爷道:“这是怎的?”
大爷道:“六哥你生平作践了多少人?你说这大场进不进得?”
两个姑娘拍手笑道:“六老爷作践的是我们,他若进场,我两个人就是他的怨鬼!”
吃了一会六老爷哑着喉咙唱了一个小曲,大爷、二爷拍着腿也唱了,一个婊子唱是不消说。闹到三更鼓打着灯笼回去了。
次日叫了马车,大爷、二爷在马车上闲谈。二爷道:“今年该是起兵造反?”
大爷道:“我猜没有别的,去年部落首领就要起义,还是俄罗斯来人劝住了。现在种花王要西征,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