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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裕飞跟沈墨砚一同踏上传送法阵,司大志取出一张符箓催动。一道五彩光柱猛地从法阵上拔地而起。
两人只觉脚下一空,身子已然离地,且以极快地速度向上飞行,眼前白茫茫一片,跟着,各种奇幻的光彩涌入眼中,续而又全黑了。
不知过了多久,脚底重踏实地。
两人睁开眼睛,发现已身处一旷阔空荡的大厅北隅。厅呈八边形,地铺白色长条石头,墙面也是坚硬岩石,无窗无门,整厅明亮,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光源,而在大厅后的上有一门洞。
郭裕飞说:“想来,这便是囚妖谷内部了,跟我想的不一样。我以为就是一个极为庞大的洞窟,里头到处都是妖精,到处都是尸骨。”
沈墨砚点头:“但这里却一片洁白,纤尘不染,好奇怪。”
郭裕飞朝前眺望,见门洞后不远处的地面上便有一个太极图案,朝那里一指:“那儿又有传送阵,咱们去瞧瞧。”
二人穿过门洞来到传送阵前,?见这个传送阵是凹入地面的,显然是朝下传送。四下一望皆是石壁,显然并无其他道路。
郭沈二人踏上法阵,眼前一黑一亮,周围景致已变,想来是到了下一层。
此时两人身处一巷子中,三面均是高墙,墙高及顶,只有一条小径笔直向前。两人循径向前,来到一间小厅上。
沈墨砚一脚踏入小厅,余光一瞥,猛地瞧见两只兽脸人身的妖怪靠墙蹲坐,吃了一惊,忙往后退了一步。
郭裕飞也随后瞧见妖精,手立马握住了摘星剑剑柄。
那两只妖精一只为牛头,一只为猪头,身形高大,衣衫破旧,都敞着怀,瘫坐在地,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而二怪身旁还有一妖精,瘦瘦小小,是个老鼠脑袋,半条右腿已不知去向。这妖精脖子上套着绳索,身子枯朽,悬吊于空,显然是上吊自尽,且已死去多时。
那牛头怪望着郭沈二人,说:“二位新来的吧?”
郭裕飞见他似乎没有动手的意思,右手暂且离开剑柄,拱了拱手,说:“二位上仙好啊。”但眼神中仍有戒备之色。
牛头怪说:“老兄不必紧张,我跟猪兄弟还有食物,不会跟你们动手的。”说着指了指身边吊死的老鼠妖,显然他口中的食物就是这只鼠妖。
旁边的猪头怪对牛头怪说:“牛老兄,你瞧,咱们刚来的时候也是不是像他们这般精神?”
牛头怪点头说:“是啊!是啊,当时我就跟这位老兄一般潇洒绝伦……只可惜啊……唉……”说到这里住了口,不住摇头。
郭裕飞插口问:“二位,不知道这里是囚妖谷的第几层啊?”
牛头怪说:“哦,你们刚来,不熟悉环境,来来来,坐下来,我跟你聊聊天,介绍介绍。”
郭裕飞见他俩似乎真的毫无恶意,便朝沈墨砚点了点头,两人走上前去,坐在牛头怪身旁。
猪头怪伸头瞧了瞧郭沈二人,说:“二位啊,我劝二位不必浪费灵气来维系人形了。到这里啊……谁也没心思看谁……”
“不对,不对。”牛头怪插进来说,“猪兄弟啊,你不看,不代表其他兄弟不爱看啊。咱们七八年前不还参加过一场婚礼吗?那二位不就是‘看’上了彼此才喜结连理的吗?”
猪头怪哼了一声,说:“你说的蛇老兄弟跟狐小娘子的婚礼吗?唉……蛇兄年三年前就上吊死了,还提做什么?”
牛头怪“啊”了一声,似乎很是惊讶,愣了愣说:“唉……没想到,没想到。咦?对了,事情都过去三年了,你怎么才告诉我呢?”
猪头怪说:“你又没问我,我干嘛要说呢?我还想留着,等实在太闷的时候再跟你说呢。”
牛头怪“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郭裕飞久等,也不见二怪开口,便又问:“请问,二位,这里到底是囚妖谷第几层啊?”
牛头怪“啊”了一声说:“啊呀,你刚问过,就要我答?”
郭裕飞苦笑着说:“是啊,难不成要等上十天半月?”
牛头怪抚掌说:“是啊,就要等上十天半月再说嘛。好不容易遇上点事,要慢慢做才好。”
沈墨砚皱眉说:“这时什么鬼规矩,如此拖拉,岂不是要浪费许多时间?”
牛头怪惨然一笑,说:“这位女仙,你刚来不知,等过了几年,你就知道啦,囚妖谷中,什么都没有,只有时间……唉……唉……”
沈墨砚说:“我们时间很紧,烦请赶快相告。”
牛头怪咦了一声,说:“这都入了囚妖谷了,不知二位还有何事要办?”
郭裕飞说:“实不相瞒,在下入囚妖谷是为了寻找桃仙大圣。”
牛头怪“哦”了一声,说:“桃仙大圣啊,我听说过他名号,好似在谷中是老人物了。我前一段时间,我还在第七层跟他打过照面呢。?”
郭裕飞心头一震:“你是什么时候见过他的?”
牛头怪双目上瞥,想了想说:“应该是三年前吧。”
……
“三年前?那……那他现在到底在哪儿……”
牛头怪说:“这囚妖谷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要心急,慢慢寻找,如果一口气把找遍了,找到了,就没事做了啊。以后时光可如何打发?”
沈墨砚说:“我们问你这里是第几层,你东拉西扯,啰啰嗦嗦的,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牛头怪惊愕地说:“我啰嗦吗?”跟着叹了口气,接着说,“想当初我是出了名的雷厉风行,不喜言语。但也就是因为我这个性子,方倒俘获了大批少女放心。”
沈墨砚瞧着她一张牛脸,满身臭味,不禁露出不信的神色来。牛头怪瞧出,叹了口气又说:“女仙,你是不知,我当年幻化人形,可是俊美不凡呐!”
郭裕飞怕惹恼了他,他更不肯说,便忙接口说:“那是,那是!我看牛兄如今也是潇洒非常,牛中龙凤!”跟着又问月如:“你说是吧?”说着急使眼色。
沈墨砚会意,违心地说:“正是,你俊极了。”
牛头怪听了这话,猛地坐直身子,说:“真的吗?”
“真的!”郭裕飞跟沈墨砚异口同声地说。
猪头怪哈哈一笑。
牛头怪说:“猪老兄,你笑什么?”
猪头怪说:“你现在又丑又臭,哪里俊了,两位只不过讨你欢欣罢了。”
牛头怪“咦”了一声,说:“猪老兄,这倒奇了。两位初来乍到,跟我非亲非故,干嘛要平白无故地讨好我呢?”
猪头怪说:“牛老兄,二位只是想叫你立刻说出囚妖谷第几层嘛。”
牛头怪恍然大悟,说:“啊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嗯……二位为了立刻得知此事,居然恭维于我,这法子倒想是人类所为。”
郭沈二人听了这句不禁感到好笑。
牛头怪哈哈笑了两声,说:“冲撞莫怪,冲撞莫怪。既然两位如此急于知道,那我先说来便是。”
顿了顿,“二位现在身处囚妖谷第八层,你要想找那个桃仙大圣,不妨去最低下的第一层去找。”
“他在最底一层?”
牛头妖说:“我三年前见过他,他整日神神叨叨,妄想通过传送法阵逃出去。人类在建造囚妖谷时,以防万一,留了一处能通往外界的传送法阵。这法阵便在最底一层。不过法阵需要从外部开启,可在囚妖谷里头就算有通天能耐,也是无用。
可那桃仙大圣太过愚笨,总认为一定有法子能从内部开启法阵,所以他常常在最底层那传送法阵上枯坐冥想。”
郭裕飞遥赶忙称谢,又说:“在下身有要事,就此别过。”
猪头怪说:“别别别,你别走啊。我们兄弟二人好些年了,也没笑过了。见了二位好生投缘,找桃仙大圣实在不急于一时,来来来,再坐下聊一聊。哦对了,吃点东西吧!”
说着转过身把那吊死的老鼠妖精干巴巴的右腿扯了下来,掰成四段,把一只脚递向郭裕飞。
郭裕飞忙摆了摆手:“客气了,客气了。我不饿,我不吃。”
猪头怪又把脚递给沈墨砚,沈墨砚也连连摆手。牛头怪说:“给我一截小腿。”猪头怪把一截小腿递给牛头怪,牛头怪接了便吃,猪头怪也低头去啃食那只脚,二妖吃得啧啧有声,如享美味佳肴。
郭裕飞心说:“果然如李青凡所说,妖类在这里只能吃妖尸度日。”冲着二妖略一拱手,说:“二位慢慢享用。我们告辞啦!”说罢便走。
猪头怪咽下最后一根脚趾头,起身说:“二位慢走!”
“别别别啊!再聊两句!”牛头怪一面大嚼一面含糊不清地说。
郭沈二人也不理他,加快脚步往前飞奔,再往前走小径渐宽,跟着跨过一道门洞,来到一间宽广大厅里,厅中浑无陈设,四面皆是整块巨石砌成的墙壁,四面墙壁正中央均有门洞,两人一时间倒不知该往哪走。就在这时,忽然听到有吵扰叫骂声从其从左手边一门洞中传出。
两人相视而望,郭裕飞以眼神询问对方:“咱们是不是往有声音的那里走?”沈墨砚会意点头:“听你的。”
循声前行,踏入左手边门洞,入门后又是一条窄窄巷子,数步后进入大厅。
只见厅内有四个鼠脸妖精,一个个衣衫褴褛,缀满补丁。鼠妖个个矮小,身高不足三尺,跟刚刚见到吊死那只差不多大。其中一只灰皮鼠妖仰面倒地,另外三只则是褐皮鼠妖,显是一伙。
褐皮鼠妖中,一个骑在灰皮鼠妖腰上按住他双手;另一个倒坐在灰皮鼠妖大腿上,按住他双脚;还有一个蹲在灰皮鼠妖身边,抡圆膀子,照着他脸左右开弓地扇嘴巴,直打得“啪啪”作响。
灰皮鼠妖脸颊肿胀,满嘴是血,但却仍兀自骂个不停。
虽然是妖精打妖精,但三个打一个,郭裕飞还是看不下去,上前一步,说:“喂!你们三个打一个,要不要脸?”
三个褐皮鼠妖闻声住手,松开灰皮鼠妖,直愣愣地望向郭沈二人,灰皮鼠妖啐了口血,爬起身来,也直愣愣地望着二人。
看着几只老鼠精尖尖的鼻子便抖动起来,四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齐声说:“有吃的!”说着都飞跑着拥到郭裕飞跟沈墨砚身前,灰皮鼠狠嗅两下,“嘿”的一笑,露出一口血牙,对沈墨砚说:“姑娘,你身上可是有面饼啊?好香!”
沈墨砚后行囊里确实放了一叠面饼,点了点头:“是,有饼。”
灰皮老鼠说:“给我一张吃成不成?”
沈墨砚望向郭裕飞,郭裕飞看灰皮鼠妖可怜,点了点头:“给他吃一张吧。”
沈墨砚依言取出一张面饼,还未递出,便被灰皮鼠妖抢了过去,三个褐皮鼠妖立马扑上去抢。
但灰皮鼠妖动作极快,头向前猛地一伸,把整张饼都送进嘴里。褐皮鼠妖急得吱吱怪叫,又去掰灰皮鼠妖的嘴,好不容易掰开,但面饼早已被他咽了下去。
四只老鼠精齐刷刷地望向沈墨砚,可怜巴巴地乞求:“女仙再给我们点面饼吃吧,我们都好几十年没吃过像样的干粮了。求求你了,求求你了。”说着纷纷跪倒在地,砰砰磕头。
郭裕飞看不下去,忙说:“好了好了,墨砚,你再给他们一人一张吧。”
沈墨砚取出四张面饼分给四鼠。他们接过去一眨眼地功夫便下了肚,而后便开始舔手指,舔完手指,又望着郭裕飞吧唧嘴。郭裕飞说:“没了,没了。我们也没有多少面饼,不能再给你们了。”
灰皮鼠妖说:“您行行好,再给我们一点吧。”说着又跪地磕头,其他三个也跟着磕头,仍是砰砰作响。
郭裕飞说:“哎哎哎,你们别这样,我们真没了。”
四鼠只是磕头。
郭裕飞低声对沈墨砚说:“咱们走,别跟他们再纠缠了。”
两人抬步欲行,但四鼠猛地跳起,挡住去路。灰皮鼠妖说:“不对,你还有,给我们吃。”
三个褐皮鼠妖也跟着说:“不对!还有,给我们吃。”
郭裕飞已经不悦,冷声说:“是还有,只是我不想给你没吃了。”
灰皮鼠妖说:“我们头都磕了,你不给也得给。”
郭裕飞冷笑:“你愿意磕的,我可没让你磕。”
灰皮鼠妖瞪圆了被打肿的眼睛,恶狠狠地说:“你不给,我可要抢了!”
三个褐皮鼠妖也跟说:“你不给,我们也要抢了!”
郭裕飞气冲冲地说:“你怎么恩将仇报!刚刚他们三个打你,还是我们救得你!”
灰皮鼠妖说:“呸!谁要你救?我们打着玩的!谁要你多管闲事了?”
“好好好,算我多管闲事,你们想怎么便怎么,请了!”说着便朝前走,鼠妖又阻拦,但他们身材太小,郭裕飞抬腿便从他们头上跨了过去。
灰皮鼠妖急躁起来,忽地破口大骂:“你们一对腌臜货色,不知廉耻,没皮没脸,女的是破鞋,男的是绿毛王八……”
正骂得兴起,突然腹部一痛,正是挨了沈墨砚一脚,他一飞多高,重重摔在地上,“哇啦”吐出一口鲜血,又睁了睁一对肿眼:“你……你敢踢我?”
沈墨砚点头:“怎么不敢了?已经踢了。”
灰皮鼠妖弹身而起,扯开嗓子大喊:“来人啊!来人啊!有人欺负我啦!”不多时,从一面墙后又闪出两个灰皮鼠妖,也是三尺身高。加上原本四鼠,正好是三灰色三褐。
六只鼠妖迅速列队,两两一组,分成三组。每一组都是一灰一褐,褐前灰后。
忽然灰皮鼠妖高高跳起,骑到了褐皮鼠妖脖子上,褐皮鼠精双手紧紧抱着灰皮鼠妖一双小腿。
灰皮鼠妖变戏法一般从身后取出一个氅子抖开披在身上,这样一叠,若把两只鼠妖看成一只,那么倒是有五尺高了。
三对鼠妖皆是如此。
那个鼻青脸肿的灰皮鼠妖大声说:“这两人身上有面饼!”
另外两只灰皮鼠妖吱吱乱叫:“啊呀呀,有吃的!有吃的!”
三对鼠妖一字排开,挡在郭沈二人面前。居中一个上前一步,上头的灰皮鼠妖说:“交出面饼,再让我们打一顿,饶你们不死!”
郭裕飞说:“偏偏不交,有本事来啊!墨砚,动手!”
沈墨砚左手上连捏二印,右手剑往前一甩,一道冰菱射向居中的一对鼠妖。
沈墨砚将一起印,灰皮鼠妖便“哼”了一声,冷笑着说:“雕虫小技!”他说话时身底的褐皮鼠妖便即掐印,黑色光气腾起,凝成盘状。
褐皮鼠妖将“黑色盘子”往上一递,灰皮鼠妖接过来正好挡住冰菱。冰菱烟化,但黑色盘却完好如初,就连划痕也没留下。
冰菱虽消,但冲力仍扰得两个鼠妖又叠着罗汉,不由得连连倒退,上面的灰皮鼠妖摇摇晃晃险些要掉在地上,却又被褐皮鼠妖顽强地拉住,并且扶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