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放心,我们俩都用了宁息符才敢上去的,隔着二十步开外,他们决计发现不了。”
宁息符使用之后,气息脚步都会变得极轻,方便隐蔽,行军打仗中跟踪、探路长用的一种符箓。
黄梓雨立马招来店内所有人,做了最后部署:“姐妹们,郭宗主,大鱼到了,待会儿依照暂定下的计策形势,切不要慌乱。”
转向郭裕飞,“郭宗主,待会儿你就入佘峰山,堵住去路,防止贼人逃跑。”再转向沈墨砚,“沈姑娘,待会儿你便去南面的张家峰,将往南去的路也挡住,这样一来,姓麻的插翅难逃。”
黄梓雨虽未入圣领宗,也没参与过行军打仗,但整天跟在二姐黄梓雪身边耳濡目染,倒是已经有几分将领风范,部署起来头头是道。
全部说完,还不忘问一句:“大伙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众人齐声回答。
“好,行动!”黄梓雨下令。
佘峰山上,一行人赶着马车艰难地行进,领头的汉子摸约五十多岁,方面大耳,目光炯炯,身高甚矮,正是麻长老。
正如黄梓雪情报所说,他的药材三番两次被抢,使得浅显药材已经吃劲,这批药材十分关键,为保万无一失,麻长老便亲自押运。
佘峰山上虽然有道路,但太过陡峭,上山时费力,下山时费神。麻长老一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翻过了佘峰山,进入一片平坦谷地。
麻长老展开地图瞧了瞧,对左右说:“大伙打起精神,再行一日,应该就能到阳炎族的地盘了,交了货,得了银两,你们每人得银一百两!”
随行弟子一个个本都蔫了,听到一百两银子,心底瞬间涌起一股力量,一个个喜笑颜开,七嘴八舌地说——
“多谢长老!”
“谢长老恩典!”
“属下肝脑涂地,也要追随长老。”
麻长老微微一笑,借着初升朝阳的光亮,朝远处望去,只见不远处路旁有一搭着一间大屋,屋后立着烟囱,此时炊烟袅袅,屋前立着个幡子,正在迎风招展,显然是个饭店。
麻长老翻山越岭,好些天都是风餐露宿,没吃什么好的,此时看到饭店不禁口流馋涎,大手一挥:“咱们去前头瞧瞧,好似是个饭店!”
众弟子一听饭店,大喜过望,纷纷伸长了脖子往前瞧,果然看到一间竹屋,脚底顿生力量,争先恐后地往前走去。
竹屋内,一个苗族少女抢到黄梓雨跟前说:“三姐,大鱼马上就到。”
黄梓雨点头:“抄家伙!”
众苗女齐声说“是。”纷纷从桌底抽出弯刀。黄梓雨也走到一张放桌下抽出一柄刀来,这刀是南州有名的利刃“黑白刀”,此刀刀身黝黑,刀刃却是白亮,刀柄顶端镶着一只铁骷髅,形状可怖。
她将黑白刀倒转过来藏于宽大的袖子里,转过身,对众苗女说:“我再说一次,麻武丘是紫金二阶的高手,对灵气扰动感知甚强。待会切不可妄自结印,以防被他察觉。只等他一进店门,咱们便即扑上,趁其不备,将其乱刀砍死!”
众苗女点头领命,黄梓雨又说:“麻武丘甚为了得,大伙儿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能否为大姐报仇,在此一举!”
片刻后,麻长老一行已至大竹屋外,几个弟子亟不可待就要入内,却被麻长老忽然喝止,他游目四顾,见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四面环山,很是荒僻,只有一条弯曲小路还是从险峻高山上延伸下来的,他们在山里头走了两三日,也没见一个同路人,在这里又能做到多少生意?
当然了,他从未来过南州,对这里情况并不了解,也并敢断定这乡村野店就有问题,不过稳妥起见,他决定不进店。
麻长老说:“都回来,咱们就在这边吃!”
两个弟子就要入店,陡然听到呼叱,只得,垂头丧气地退了出来。翻越佘峰山时,马匹拉不动货物,他们便在后面推,终于推倒山顶,下山时又因为太过陡峭,他们又得在后面拉扯马车,生怕翻了,这一上一下,何其劳累,是真想进店歇一歇。
求而不得,闷闷不乐。
此番护送,夏义、夏忠两兄弟自然也在其列。夏义看到两人蔫头耷脑的样子,上去照着二人后脑勺各是一巴掌:“什么样子,还不情愿是吧?万一这家店万一有问题,最先死的就是你们俩!”
两人挨了打,再也不敢表现出什么不满来,加快脚步跑到麻长老身边,但心里却说:“长老也忒把细了,这才刚刚入南州境内,还是苗族地盘,哪里有人来抢药材?等到到了交战区,再打起精神也不迟啊。”
麻长老一行与大屋之间隔着条路,麻长老找了块大石坐下,取下腰间水囊喝水,众弟子也纷纷席地而坐,取水来喝。
众苗女看对方竟不进店,甚为着急,黄梓雨灵机一动,扯住一个最为俊俏的姑娘说:“你去邀他们进来。”
那女子应了一声,整理衣衫,然后笑吟吟走出店门,隔着老远便招呼起来:“诸位爷,外头露水重,快进来坐啊。”她说得自是苗语,湖州宗众弟子虽听不懂,但见她长发披肩,身穿无袖短衣,下身大红色百褶裙子,露出白生生的大腿跟胳膊,行走之间,就连腰肢也若隐若现。且她模样甜美,笑容满面,甚为热络,都不由得心头一动。
懂苗语的翻译连忙将那苗女所说译成中州官话,说给众人听了。湖州宗弟子个个心动,但麻长老却稳如泰山,缓缓摇头:“不了。”
翻译也很失望,但也只好译给苗女听了,苗女心中着急,但表面上却不展露,正好走到一个弟子跟前,伸手把那他手臂轻轻一拉。
这弟子正是夏义,夏义是个好色之徒,他弟弟常年混迹赌场,他则恨不得整日住在青楼。被姑娘一***时不知身在何处了,嗤的一笑,伸手便朝苗女脸蛋上摸去,笑眯眯地说:“白苗婆娘就是比布农族婆娘水嫩,嘿嘿!”
苗女往一旁闪身,但她不敢露功夫,只是缓缓一移,仍让夏义摸了一把。她心中又羞又怒,但丝毫不露怒色,微笑着用苗语说:“众位爷快请进。”
翻译不甘心,又译了一遍。
麻长老仍是摇头:“不必了!天早亮了,哪有什么露水,你快做些饭食出来,丰盛些!银子好说!”他气力充沛,所说话语远传四周。
黄梓雨懂得中州官话,在屋里听得清晰,暗叫糟糕,她设伏与屋内,只待麻长老进门,便率众从四面八方扑上,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胜算才大,却不料麻长老如此谨慎,竟不肯进屋。
苗女虽不听不懂他所说的话,但看他表情,也知道他不肯进来。翻译有气无力地把麻长老所说译了出来,苗女绽个笑说:“那诸位在这里稍后,我这就去准备饭食。”
转身走入大屋,忙问黄梓雨:“三姐,他们不肯进来,这要怎么办?”
黄梓雨身旁的另一个苗女说:“大伙直接冲杀出去好了!咱们二十多人,对方不过十几人,难不成……”说到这里,黄梓雨将手一抬。那苗女立刻止住话语,不敢再说。
黄梓雨又说:“不行!光是一个紫金二阶的高手,咱们对付起来就很费力了。别说他身旁尚有十余个帮手,就算只有他自己,咱们大伙儿一起上,都不一定是他对手!”
众苗女听了此言,心中不禁一寒。她们虽均认为自己身手绝不输入了圣领宗的黄家儿郎,但也知道自己无论是法术还是武艺均远不及黄梓雨,而黄梓雨尚对麻长老如此忌惮,足可见麻长老本领之高,己方自然不能望其项背了。
另一苗女又说:“要不然还是下毒吧?”
“糊涂!”黄梓雨厉声呵斥,“他们连店都不愿走进,咱们送出去的饭食,他们肯定要验的!”
那苗女惊惶地说:“是,是,是……是我失言,三姐请勿怪罪。”
黄梓雨又沉思一会儿,望向身后短褐苗女说:“你带着大伙去屋顶,准备强攻。”又把头转回来对那貌美苗女说:“先送些点心给他们吃。”
短褐女子应了一声,带着一帮苗女去后厨取了弓箭,往后门去了。那貌美苗女也点了点头,到厨房取出几盘点心,用长盘托了。笑吟吟地走出门外,喊道:“诸位爷,饭菜正在准备,先吃些点心压一压吧。”说着走到麻长老跟前,将点心往他眼底一呈。
女子说了声“好“,将长盘放下。麻长老举起水囊喝了口水,然后说:“试一试。”
他身旁一个弟子躬身说“是”。然后从怀中取出一个银质长匣,打开匣子,里头赫然躺着一只蜈蚣,这蜈蚣伸长三寸,足脚繁多;通体透明,五脏六腑均可看见,正是水蜈蚣。
那弟子蹲下身子,将银匣凑到点心上,微微一倾,那蜈蚣活动了一下身子便从匣中爬了出来,盘在一碟点心上,微一停留,跟着又爬向下一碟。
数十碟点心如此逐一爬过后,便又回到了银匣中。汉子将银匣放在麻长老眼底。麻长老看了看,那蜈蚣仍是通敌通明如初,便点了点说:“行了,大活儿分食了吧。”
又对身旁翻译说:“这些点心哪里能够?你们快些弄些正经吃食来。”
翻译朝苗女转述一遍,苗女说:“大爷宽坐,第一笼包子就要好了,我马上给您端来。”说完行了个礼,退下了。
湖州宗众弟子将兵刃或抛在身旁地上,或还于背后、腰间,腾出双手开始分食点心。他们都是麻长老遴选精锐,大都人高马大,饭量自然也,几碟细点转眼间便下了肚,却连牙缝都不够塞。麻长老确实不喜甜食,只吃了一小块绿豆糕,就坐在大石上闭目养神。
过不多时,店内走出三个女子,居中者正是黄梓雨,左右皆是身穿头缠白巾女子。三女各捧着一叠热气腾腾地包子,朝麻长老走去。
她们均用左手托住食盘,右手反握弯刀,虚衬在盘子一另侧,宽大的袖口将弯刀遮严。黄梓雨用中州官话说:“原来是大洪过来的贵客,有失远迎。让诸位久等了,这是刚蒸好的包子,快来尝尝。”
大洪是东界第一大国,又与多国通商,中州官话是其他民族争相学习的语言,黄梓雨会说自然不足为奇。
三苗女手上热气腾腾的包子,香气扑鼻,湖州宗众人包括麻长老都不禁朝那些包子望过去。
就在此时,大屋山脊顶背面已伏满了手持弓箭的苗女,她们手中的弓已拉满,箭在弦上。猫着腰,头顶紧挨着屋脊,只要前头杀声起,她们立刻现身放箭。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终于,黄梓雨与两个苗女来到了麻长老跟前,她满目笑意将食盘朝前一推,隔着腾腾热气,与麻长老四目相接。
目光将一相碰,黄梓雨心凛然一紧,眼眸中杀气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