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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宗弼也在打量着秦牧。</p>
眼前这一群人，无疑秦牧是首领。别看那个折娘子咋咋呼呼，可是眼角眉梢一个劲的向秦牧身上瞟，不用问，这个男人是她的依靠。</p>
这个宋人，和金国四太子接触过的宋人全不一样。</p>
如今宋金两国的关系非常古怪。说实话，有点麻杆打狼，两头害怕。</p>
别看金国早就造了辽国的反，从一个被契丹人奴役的部落，独立建成了国家，甚至最近连辽国的上京也打下来了，但是他们有点怕大宋。</p>
因为大宋的确是太富了，科技水平——当然金国人不知道这个词，也太高了。那一件件一个个的商品，全是金国土包子仰望的存在。</p>
精美的玉器瓷器，高大上的书画艺术，甚至衣服鞋帽，车子马鞍，就是马桶都比金国的好。</p>
金国人用什么马桶，刨个坑就行了。</p>
大宋这么富，水平这么高，金国人但凡有点脑袋，都会考虑考虑，是不是自己打不过人家呀。</p>
别看自己能打的过大辽——辽国也比土包子强不到哪里去，可未必打的过大宋。虽然看起来很奇怪，但是实际上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p>
而大宋这边呢，也非常二百五。</p>
辽国的边军，靠近辽金这边的，比如呼延庆，他就知道金国的厉害。连辽国都揍趴下了，宋军就别装蒜了，根本不是人家对手。</p>
所以以呼延庆为代表的一群文武官员，比如眼前这个录事参军，在金国四太子面前一直卑躬屈膝。</p>
但是汴梁城里的官不这么看。金国，哪有什么金国，不就是一群土人吗，才穿了几天衣服？沐猴而冠，还建国了，可笑可笑。</p>
可是金国建国是事实，而且他们建国是在打下了辽国的东京情况下。如果不打下东京，金国就没有海岸线，大宋想联系金国都联系不到。</p>
正因为金国打下了东京，有了自己的一段海岸线，才隔海和登州相望，宋国人才能和金国人暗通款曲。</p>
金国四太子作为使节，不止一次的来到过汴梁，他能感觉到汴梁城里，上到皇帝赵佶，下到太监宫女，对自己毫不掩饰的看不起。</p>
赵佶是又想利用金国，又看不起金国。</p>
蛮夷而已，没开化呢，就是穿着衣服的狗熊。</p>
文人至高无上，武人都是贱种，北宋，甚至包括南宋，这个观点一直贯彻始终。</p>
大宋文人有一种莫名其妙高人一等的感觉。他们自我感觉极端良好。不管边军在外面怎么打生打死，全是莽夫，不值一提。</p>
他们根本不认为战争是需要智力的。只有吟诗作赋，勾心斗角，才是智慧的体现。打仗？穿着盔甲挥着刀剑就冲啊，有把子力气就行，还需要什么脑筋吗？</p>
正是因为文人有如此极端错误的认识，而且根深蒂固，所以他们才非常看不起武将，也把战争看作游戏一般。要不怎么会随随便便的打散了禁军，让兵不知将，将不知兵，这样的情况一直存在，而且还推波助澜呢？</p>
文人认为，打仗时候，随便派个人当将军，反正这么多人马，这么多军械，堆一起也能打赢了。</p>
实际上如果不是边境有折家种家等边军顶着，西夏吐蕃早杀过来了。就是辽国，也是因为澶渊之盟，每年能收到几十万的进贡，再加上最近几代皇帝一个赛一个不靠谱，才彼此相安无事，否则宋朝也早被辽国灭了。</p>
可是事实胜于雄辩，汴梁城的确百年没有遭受战火，也就体现不出武人的用处，你们怎么打，反正我没看见。也正因为如此，汴梁的官员更加的看不起武夫。</p>
金国四太子算什么东西，连金国皇帝完颜阿骨打都不放在他们眼里。</p>
海上之盟为什么谈来谈去谈好久，就是因为两边的认知不对等。</p>
赵佶只肯以诏书的形式写公文。不肯用国书的形式。</p>
诏书，就是我比你高，我是你爸爸，你得听我的。国书，是咱俩平辈论交。</p>
这让金国怎么能同意。拖拖拉拉的谈了好几年，当然是背着辽国在谈，而且谈判也跟羊粪蛋似的，稀稀拉拉的不连贯。最终什么都没谈成。</p>
金国要大宋一起发兵打辽国，赵佶不敢。于是金国等不了了，终于在去年，宣和二年，独自发兵，打下了辽国的上京。</p>
这个消息，到现在大宋朝廷竟然还不知道。</p>
金国四太子完颜宗弼这次去汴梁，就是挟着大胜之威，再去看看情况。</p>
他经历过的宋人，不是呼延庆这样卑躬屈膝的，就是赵佶蔡京这样鼻子翘到天上去的，从来没有遇到过像秦牧这样的宋人。</p>
秦牧很平静的看着自己，似乎还有点好奇。</p>
这让完颜宗弼来了兴趣。</p>
“你是谁？”金国人没大宋那么多繁琐的礼节，不认识直接问。四太子直接指着秦牧就问。</p>
“我叫秦牧，四太子你好。”这是个名人呀。从《岳飞传》里面跳出来的，秦牧也感觉很怪异。</p>
“我很好。”完颜宗弼不知道秦牧说的是客套话，还以为真的说他好：“可是你很不好。”</p>
秦牧一愣，卧槽，真牲口啊。这么不会说话。</p>
“我觉得，我也挺好的。”秦牧不再跟他开玩笑了，再开玩笑小姨子怒了。</p>
“你的人，为什么杀了我的人？”</p>
“不是告诉你了吗，他调戏妇女，在大宋朝，这就是死罪。”</p>
秦牧摆明不讲道理。即使在大宋，对妇女动手动脚，也不能上来就宰了。要按这样来，高衙内得转世轮回好几百次了。</p>
“可是，这里，不是宋国。”</p>
“谁说的？我给你讲讲国际法。告诉你，记住了，军舰是流动的国土。这条船，是大宋的战船，就是大宋的国土延伸。在这条船上，所有人必须遵守大宋的律法。”</p>
呼延庆做生意，直接就是用的大宋战船，大宋的战船用起来和自己家的没区别，在他这，都姓了呼延。</p>
这句话太长，完颜宗弼皱眉思考了好一会才明白秦牧的意思。</p>
这个宋人，说的话，好像条条都在道理上，一时到让四太子有点挠头。</p>
论言语，一百个完颜宗弼也赶不上一个秦牧，不说别的，秦牧多了一千年的见识，这是越不过去的鸿沟。</p>
“我不管那么多道理，在我大金国，我的话，就是道理。”文的不行，就来武力。这是金国人的传统。</p>
金国是女真人建立的国家。建国前，一直被辽国，也就是契丹人欺压，金太祖完颜阿骨打，也就是四太子的爹，为了鼓舞士气，编造了一个谎话。</p>
女真不过万，过万不可敌。谎话重复一万遍就是真理，如今这句话已经成为了女真人深信不疑的真理。</p>
连四太子都信了。女真人，论武力天下无敌。</p>
别看船上女真人不多，不过二十多个，可是对面宋人也才三十多个人，这个人数对比，完颜宗弼觉得自己还占了老大便宜。</p>
一个女真人，打十个宋人，这才是完颜宗弼的标准战斗模式。</p>
现在二十对三十，毫无压力，轻松极了。</p>
“不不不，你不能这样说。”秦牧连忙摆手。</p>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鬼柜子，给自己定下如此难办的目标，秦牧早掏枪毙了金兀术了。不说历史，就说《岳飞传》这个小说，早就把金兀术定位在罪该万死这个档次上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