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英将碎银拿到手掂了掂,冷笑,“徐夫子何必耍这些花样?真当我乡下人没见过银子?五两变成三两,这就是你所谓的退束脩?身为读书人,还得昧上二两?”
“岂有此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分明是你偷偷藏了起来,还诬赖到头上?”徐夫子恼怒地反咬一口,“你不但动手打人,还要从学堂抢银子,眼里有没有王法?”
“夫子,你的小厮从地上捡起了六块碎银子,她并未私藏。”那位老者终于站出来,周身都透着读书人特有的书卷气,斯文儒雅,看上去十分平易近人。
“按理说,进了学堂就没有退束脩的道理,但这位大嫂一直怀疑夫子不曾真正教过她孙子什么,夫子为何不证明一下,也免得叫人从此怀疑上你。”
徐夫子上上下下打量着老者,老者穿着寻常轻便的衣裳,倒是看不出什么来头。
只不过徐夫子也不是没见识的人,老者这样的气质实在少见,他不敢轻易得罪,便拱手道:“老人家有所不知,这妇人上来就开始闹事,便是我解释也没用。
“读书人不应该与妇人一般见识,争吵起来有辱斯文,权当我没有收过这个学生吧,总之,我不能因为她丢了读书人的脸。”
老者踱步来到张小英身侧,看了张小英一眼,眸光深邃犀利。
张小英断定这老人绝对是夫子!
不然她怎么会有种小时候被教官提问时的头皮发麻?
“正好老朽读过几本书,不如今天老夫就厚着脸皮给夫子当个见证人,好叫这大嫂知道读书求学问不是一年半载的,也能证明夫子并非是骗人钱财,而是真心教书育人。”
徐夫子的额角跳了跳。
这是没完没了了吧?
给几分好脸色,就要蹬鼻子上脸,开起染坊来了?
“我的学识无需向任何人证明,倘若来一个怀疑我的,我就要证明,那我还用得着教学生吗?时间不都耗费了?”徐夫子冷声拒绝老者的好意。
“老人家,我看你也是读书人的,莫不是连这个道理都不懂?还是说你跟这妇人是一伙的?”
那中年仆人闻言怒了,瞪着徐夫子,“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家先生……”
“大顺,退下,不得无礼。”老者轻声喝道。
“先生,他这是污蔑你!”
“无妨,身正不怕影子歪。”
“先生……”
“退下。”
大顺愤愤不平地退到老者身后。
张小英好奇地看了眼大顺,被大顺瞪了回来。
大顺小声嘀咕:“要不是你,我家先生也不会被人这样污蔑。”
“要不我揍姓徐的一顿?”张小英觉得这个大顺挺好玩的,故意逗他。
大顺:“……没听到我家先生都让我退下了?你别捣乱!”
张小英笑了笑。
老者继续道:“夫子,大嫂让你证明,你嫌弃她是乡下妇人,读书人帮你证明,你说读书人和大嫂是一伙的,倒是有越抹越黑的嫌疑了。”
“既然你们都这样,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来人,拿下他们,去见官!”徐夫子咬牙切齿地道,再也装不出温和善良的样子。
“你敢!”许长生跳出来,“娘,你看看他们……”
“那就去县衙走一趟吧。”老者笑着建议,打断了许长生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