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难得的没有笑,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总要走的,怎么可能一辈子跟我们在一起?”
小十六眼泪直流,抽泣着说:“大爷是不一样的!大爷……这世上只有大爷不嫌弃我们,对我们好,我舍不得……”
小二走过去,很粗鲁的将小孩揽住,然后瞅着小六,闷闷的说:“姐姐住哪里?我们……我们不能去吗?”
小六看他一眼,眸色渐深,他抿了下嘴,轻轻的将滑到鼻梁上的眼镜推回去。
江御淮牵着叶芜出了门,面无表情的牵着人走到巷子里,然后转身紧紧抱住,他将脑袋放到她肩膀上,叹着气说:“小可爱啊……”
叶芜回抱了一下他,小声的应道:“嗯。”
他抱了好一会儿,那股来得很快的情绪才慢慢消散,他松开她,笑着说:“咱们回家了!”
他很高兴,眼角眉梢都是愉悦,嘴角也翘着,压都压不下去的那种,叶芜被他感染了,也莫名其妙的跟着笑。
余宅离得不远,不耽搁的话半个小时就到了,江御淮没选择走路,他喊了车,到家门没用十分钟。
佘云兰已经回来了,她回来的时候坐了邻居的顺风车,快中午了,她正在菜园里摘菜。
听到动静,她直起身来,盯着江御淮用一种很了然的语气说:“跟小六他们玩去啦?不打电话不知道回来是不是?”
她说完了这两句,话音一转,又说:“怎么没叫他们一起来?你之前不在,他们总来帮忙,你也不说叫人家来吃个饭,道个谢。”
江御淮连忙应道:“我知道了,明天要出去找他们,晚上叫他们一起吃饭好了。”
佘云兰哼了声,弯腰继续摘菜,看样子是不打算再跟他说话了。
叶芜瞥他一眼,然后松开他的手,晃进菜园里面去,她蹲在坎上,看着绿油油的菜田,问佘云兰:“外婆,这个菜叫什么?怎么摘?”
佘云兰就笑眯眯的从篮子里捡了一根给她,很温柔的说:“这个菜叫茼蒿……”
江御淮懒洋洋的靠在篱笆架上,他偏着头,嘴角嚼着笑看着她们,看了好一会儿,他才悄无声息的走进门去。
余方洲坐在院子里编竹篮,听到动静,头也不抬,意味不明的哼道:“还知道回来?就知道你本性难移,找了媳妇也是一样,成天成天不着家,你外婆多着急?还以为你又跑了。”
江御淮有前科,还不止一次两次三五次,而是非常非常多次,他小时候体弱,三天两头住院,还是余方洲找了个交好的老中医才治好了他,后来为了给他调理,才搬来跟他们一起住的,小小的孩子,生了病,可怜兮兮的,他们难免宠了点,结果宠成了熊孩子,一句不对付就使气,一使气就离家出走。
到后来,就养成了一个又傲又倔的性子,不想读书了,就私自请假,伙着一群社会青年跑外地去,搅了个天翻地覆过后,才将人逮得回来,后来大了,学会了压着脾气,但性子是改不了的,爱疯爱玩,不爱着家。
余方洲就幽幽的叹了口气,“你外婆年纪大了。”
江御淮走到他面前蹲下,轻轻的喊了一声:“外公。”
余方洲手抖了一下,然后抬头看他,渐渐浑浊的眼睛里涌出一点哀伤,他说:“你外婆出来找不到人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她说你可能又走了,她说,她还不曾好好看看你,一走就是半年一年的,她数不清捡了多少掉在枕头上的白头发。”
“小淮啊,我们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