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谢皇上体恤,此乃臣肺腑之言,皇上做事自有皇上的道理,臣从未有不满,只是臣的情况皇上也知道,这辈子只怕…”
“休要胡言!你可是永朝鼎鼎有名、威势赫赫的建威大将军,怎能如此妄自菲薄?”
皇上急急站起身,走到楚辞身边扶着他抱拳的手让他直起腰,看清他眼底的茫然和无措十分心疼。
“阿辞,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你父亲第一次带你来见我时,你才这么小个,”皇上目光隐隐怀念,坐在楚辞身旁身旁比了个膝盖的高度,“你连路都走不稳,就敢朝着我奔过来闹着要抱,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和你父亲一样成为永朝八面威风的大将军,两年前的潭州剿匪已经让朕失去了一员大将,你可不能再让朕心痛一次。”
“可是臣的腿…”后面的话楚辞没有说,但都能明白,两年前他从死人堆里被捞出来的时候只剩下一口气,腿上深深插着的利箭让一屋子大夫都手足无措,连活着都成一种奢望,他又怎么敢肖想能重新站起来,重返战场?
楚辞目光顿在自己的腿上,眼底一片哀戚。
皇上看到他的绝望,心有不忍,拍拍他的肩安慰:“无妨,才两年,世上多的是妙手回春的名医,只要你不放弃,一切都还有希望,朕是不会放弃你的。”
“是,臣多谢皇上抬爱,皇上的大恩大德臣没齿难忘。”楚辞再次微微鞠躬,上眼睑下垂,遮去眼里情绪。
两人复又回到殿内,一走进去只觉殿内十分安静,走近一看才发现王皇后在小口抿着茶神情有些僵硬,倒像是受过很大打击。
而苏之蔻坐在不远处小口吃点心喝茶,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听到熟悉的车轱辘声,余光捕捉到明黄色,苏之蔻连忙站起请安。
皇上不在意的摆摆手,转头看向楚辞,“时辰也不早了,阿辞快带着你的小媳妇回去吧,你母亲一个人在家,别让她久等了。”
楚辞点头称善,带着苏之蔻最后请安就退下了。
看着两人走远,皇上背着手慢悠悠走到王皇后身边坐下,声音不怒自威:“如何?”
王皇后和方才第一眼见到苏之蔻那般轻轻摇摇头,表情颇有些咬牙切齿。
“瞧着是个机灵的,没成想真是块木头,听闻这安国公府嫡大小姐饱读诗书,却读的如此木讷,许是母亲自幼早逝不在身边后又被送去外祖家的缘故,果真如外界传言一般,倒真像个木头美人。”
皇上想着方才见过的苏之蔻,几乎全程木着脸,连几乎吉祥话都说得干巴巴的,无奈的摇摇头。
“自幼丧母,还要照顾年幼的痴傻妹妹,也是个苦命人,罢了,只要阿辞喜欢便好,其他的不可强求。”
王皇后闻言一顿,点头应是。
苏之蔻和楚辞并排前行,听着车轱辘在地上有规律摩擦的声音,思绪不禁飘散。
王皇后许是在母亲在世进宫参加宫宴时见过母亲,可看着王皇后提到母亲时那一瞬间的僵硬,可不是只像见过的这么简单,难道两人有过什么过节?
楚辞侧头就看见默默走在身边比方才进宫时还要寡言的苏之蔻,想到进宫前母亲在家叮嘱的话,象征的问道:“在想什么?可是皇后有所为难?”
“不是不是,”苏之蔻快速听到这话下意识摇摇头,压下内心的想法,幽幽道,“只是在想,我今天表现得如此差劲,皇上皇后会不会不喜我,后悔给夫君安排这桩婚事。”
“皇上皇后对你不喜….怎么?这不是你乐意见到的吗?怎的还担忧起来?”
苏之蔻脚步一停,转头看向楚辞,就撞进他微微噙笑的眸子,正好整以暇看着她。
脸颊有些热意,但也不想否认,反而大大方方点点头,抱拳对楚辞一脸认真振振有词:“夫君果然英明神武真知灼见天下无双,妾真是自愧不如!
楚辞轻哼一声,避开她讨好的谄媚目光,声音听不出喜怒:“那你为何要这么做?就不怕皇上因此觉得你殿前失仪怪罪镇国公府?”
苏之蔻心里一抖,连忙弯腰去牵住楚辞的袖子轻轻摇摇,小声解释:
“怎么会?若是皇上怪罪也只会觉得是安国公教女无方,怎会怪罪镇国公府,反而只会心疼夫君你,再说了,我若是在皇上皇后面前表现极佳,这件事传出去,镇国公府只怕又会成为众矢之的。”
看着凑到自己眼前的苏之蔻,一脸求夸奖表扬的表情得意洋洋望着他,楚辞默默扯回被攥紧的衣袖,语气淡淡:“一派胡言,强词夺理。”
说完就推着车自顾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