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这么热的天您辛苦了,水兰,送人出去。”苏之蔻点点头,看着水梅递了杯凉茶上去。
弘安堂在京中一直享有清誉,不畏权贵为百姓,在场的不少人都得过弘安堂的好,又见苏之蔻对大夫礼遇有加,顿时又好感不少。
这么一对比,男子那点腌臜的心思瞬间无处遁形。
见自家婆娘气势汹汹走出来,男人心虚羞怒之下,不由讪讪道:“误会,皆是误会,是小的不懂这些胭脂水粉才闹了这么大个乌龙,镇国公府是京中望族,名门贵胄,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贵人不要怪罪。”
“方才你斩钉截铁、言之凿凿,可不像是误会的样子,反而是要将此事一锤定音、板上钉钉?”
“哪里哪里,确实是小的误会了,不过是知道我婆娘所用的东西来自镇国公府的铺子,这才冲动了些,谁人不知这镇国公府向来颇得圣宠,又怎会做这等子砸招牌的事,大家说对吧?”
与方才截然不同的说辞,众人非但没有搭理他,反而目光更是讥讽。
苏之蔻听完依然面不改色,心却一寸一寸冷下来。
当年镇国公府光芒万丈好,镇国公的名号单是亮出来,就叫不少匪寇敌人闻风丧胆,更何况还有同样卓越的楚辞加持,心怀鬼胎之人皆是避如蛇蝎小心翼翼夹着尾巴做人。
镇国公才走两年,楚辞也还安然无恙稳于京中,这四面八方的妖魔鬼怪倒是全跑出来了。
苏之蔻冷着眼扫过方才气势汹汹上门闹事的人,误会是假,蓄意上门钻空子恐怕才是真。
“镇国公府向来光明磊落做事,堂堂正正做人,镇国公与建威大将军当年骁勇善战、奋勇杀敌,长剑横九野,高冠拂玄穹,哪一次征战不是用自己的一条命,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搏来的?
可最后换回来的是什么,是丰功加爵、高官俸禄吗?是海晏河清、天下太平吗?是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吗?”
她沉着声音语速极快,一连三个铿锵有力、字字珠玑的问句问得在场所有人哑口无言,寂静无声。
“换来的这些都不是。”苏之蔻深吸一口气,双拳紧握垂在身旁克制情绪。
“换回的是有人对他们的抛头颅、洒热血视若无睹,换回的是有人仗着镇国公府宽以待人、爱戴百姓的作风便恣意诋毁,换回的是有人一边享受着他们带来的生活稳定一边钻着空子蓄意闹事。
你们现在所享受的所有,都是他们带着将士用命换来的,不是吗?凭什么呢?难道他们生下来就该为你们的安定去死吗?
古来征战几人回,你们的每一句诋毁与不屑都是在往他们未寒的尸骨上再补上重重一刀,我若是他们,我定会化作冤魂夜夜缠身,将那人紧紧拖下地狱,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话音刚落,整条街道的喧嚣渐渐淡下来,四周阒无人声,太阳把新叶都晒的缩卷起来,失去嫩绿的光泽,知了扯着长声聒个不停,给闷热的天气更添上一层烦躁。
但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觉得这阳光是暖的,明明是一阵热风吹过来,却只觉萧索,更遑论苏之蔻那仿佛看着死人的目光一寸一寸扫过来。
就好像已经亲眼见到那些战死的冤魂盘旋上空,只等着夜幕降临将人一起拖下黑暗无边的阿鼻地狱。
众人皆打了个冷颤。
“这里发生何事?为何将街道围得水泄不通?”一道男子的声音横插进来,处处透着威严。
苏之蔻循声望去,就见一个身材挺拔、体魄健壮穿着官服的男人步伐沉稳走进来,肌肤微黑,五官端正,昂首间,眉目间有股掩饰不住的凛然正气。
“赵大人,您来了。”一直在苏之蔻后面不敢出声的掌柜上前恭敬道。
赵大人..见他的穿着打扮倒似府衙中人,想来是在京兆府当官的人物,联想到那日送去京兆府不久就身亡的刺客,苏之蔻眸光微凝。
京城赵家大公子,赵长威。
赵长威转头看向腰板挺得笔直却不看他的苏之蔻,对着掌柜问道:“这位是?”
“这是我们镇国公府上的将军夫人。”
赵长威点点头,也不在意他的无视,看向外头乌泱泱的人,本着秉公执法的态度沉声问道:“这里发生了何事?”
“有人恣意挑衅镇国公府威严,当家侮辱谩骂建威大将军,正要送去京兆府,没成想大人就来了,正好,赶了个趟,就交由大人处置了。”
【作者题外话】: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饮水思源,不忘来路,英雄永远值得缅怀与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