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棉花杆子还在地里插着,要不要我带姚兄去看一眼。”骆回安从容地说。
看骆回安的样子不像是说话,棉花应该真的是从山上摘下来的,可村里这几日也有其他人往山里跑,只找到零星几棵棉花, 根本没有什么成片的棉花地。
“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山上有棉花?”姚天远问道。
骆回安看着姚天远的样子,心下了然,对方八成是以为他们早就知道棉花的所在,故意做局坑姚中保。
可他也不想想,姚中保要收购棉籽壳是他自己的事,没有任何人授意,现在赔了,跑来找佟家要个说法,未免太无理取闹。
“我们也是从姚家回来,才发现山上的棉花。”骆回安不紧不慢地说。
“是吗。”姚天远挑眉道,“你们第一天拒绝了我家的棉籽壳,第二天就在山上发现了一片没人见过的棉花地,你自己觉得这些说得通吗?”
两件事的发生时间太过接近,姚天远觉得佟家刻意为之也不是全无理由。
“凡是有先后,姚家收购在先,我们摘棉花在后,难不成是我们逼迫姚家收购的吗,我还想问问,姚家是怎么想到要收购这种没人要的东西的?”骆回安一步一步逼近姚天远,硬是将人逼至门口。
“做生意都讲求时机,既然消息流出来了,我们姚家也不过是顺势而为。”姚天远道。
“顺势而为坑我们一把,打的可真是好算盘。”骆回安似笑非笑道。
“你!”姚天远气极,“姚家从未想过坑害任何人。”
“看来你还不了解自己父亲当天说了什么,他可是要拿着这些不值钱的棉籽壳从我们的生意中分一杯羹。”骆回安道。
姚天远语塞,他当然知道父亲确实有这个打算,只不过一开始没有和他言明,他虽然对家中的经济状况不甚了解,但也不是一点感觉没有。家里缺钱,他很清楚。
“做生意本来就是迎八方客,难不成你们要将所有有意愿合作的人都拒之门外?”姚天远道。
“有意愿合作与要挟逼迫可不是一回事,姚兄作为童生,不会连这几个词的意思都不了解吧。”骆回安的话里充满了嘲讽。
所有人提起童生这个身份,都对姚天远充满的敬佩和向往,唯独骆回安,只有骆回安,姚天远从他波澜不惊的语气中听出了嘲讽。
他凭什么看不起自己。
不过说起来,他好像听人提过一些事情。
姚天远看着骆回安,忽然笑出了声来,“听说你最近一直在找先生。”
骆回安静默地看着姚天远,等待下文。
“还没找到人吧,毕竟像你这个年纪,念书也不容易。不过也无妨,让我算算,从今天开始被三字经,大约十年之后,你就可以考童生。前提是,你找得到合适的先生才行。”姚天远道。
姚天远素来知道自己在十里八乡都很有名,几乎周边所有的读书人、教书先生都知道姚天远的名号,他还听说,县太爷也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能够考出成绩。
因而姚天远在这些读书人中间也算是说得上话的。
他现在看着骆回安愈发严肃的神情,觉得畅快极了,总算让他扳回一城。
“从今天起,你别想找到任何一个带你的先生。没有先生意味着什么,不用我告诉你吧。”姚天远说道,他苦读多年,终于有了一丁点成绩,但现在他就凭着这一丁点成绩,就能够阻断一个人读书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