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言徐子算无遗策,出招如玉天马行空,无迹可寻……果然如此!”
“数月前,兖州朝廷发来敕令催缴赋税,我将使者赶了回去。”
“徐子玉就扬言要马踏益州,我只当他是恐吓,没想到这才数月不到……”
李严、张任等人面面相觑。
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
不只是刘璋,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
事实上,在徐然之前,也有不少诸侯、割据势力,试图染指益州。
但却无一不是铩羽而归。
益州的依仗主要有两个:
一是剑门关天险;
二是几百年累计的富庶。
这两项是相辅相成的,缺一不可。
没了经济做后盾,天险将不复存在。
饭都吃不上,谁还会替你卖命?
最要命的是,随时可能祸起萧墙!
一名下人快步进来通报。
见厅中气氛凝重,小人小心禀告道:
“大人,张永等七位家主,在前厅嚷嚷着要见您。”
“听他们的谈论,似乎是为蜀汉银行捐钱跑路—事。”
“我看几位家主手中,似乎拿着什么什么债券。”
刘璋以手抚额。
内忧外患,焦头烂额啊!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正方,以刺史府名义发售的债券,征调的粮食,有多少?”
李严皱眉道:
“债券约有三千万贯。”
“粮食约有二十万石。”
刘璋蓦然瞪大了眼睛。
他早知此次损失定然不小,但还是低估了损失。
三千万贯、二十万石!
这些都要刺史府来还?
益州三年的赋税收入都没这么多啊!
“张任,去将他们打发走!”
刘璋不耐烦地挥挥手。
张任应诺,就要转身离去
李严连阻止道:
“大人,不可!”
“咱们正与张鲁交战,此时实不宜与七大世家翻脸。”
“何况筹措军粮,还需依仗张永等人。”
“再者,若是以武力威逼,只怕会有人趁机投敌啊!”
刘璋愕然,身子缓缓向后滑倒。
“那……你们说怎么办?!”
厅中几十名文武大臣皆低头不语,满脸无奈。
死局,无解。
李严深吸一口气,正色道:
“大人,请降吧!”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李正方,你在说什么?”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李严你想投敌吗?”
不少大臣,下意识地便开口斥责。
刘璋面露不善之色,冷眼看向李严。
李严拱手郑重作揖。
“诸位,你们怎么还不明白?”
“益州已断不可守!”
“外有兖州曹操、汉中张鲁虎视眈眈!”
“内有七大世家逼宫在即!”
“内忧外患,眼下哪个可解?”
“与其城破人亡,不如主动请降,或可保存一二啊!”
武将刘璜立时就要反驳,却被张任以眼神制止了。
张任、刘璜、泠苞、邓贤,合称蜀中四将。
四人素来以张任为首。
“李正方!”
一声怒斥响起。
开口的是法正。
益州文官中,以李严和法正为首。
而两人又素来不和。
法正起身,义正严词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不管是张鲁还是徐然,外人入主益州,总是还要靠益州旧臣来治理益州。”
“而你们这些人,就可以趁势改弦易辙,继续做你们大官!”
“但尔等此举,置主公于何地?”
李严被他戳中心事,老脸微红。
益州城破,已是必然。
作为精明的政客,李严等人已经开始在为自己谋求后路了。
但法正向来刚正不阿,眼里揉不得沙子。
经他提醒,刘璋恍然大悟,顿时怒不可遏。
“你们!”
“我刘氏任刺史期间,可曾亏待你们?”
李严、张任等人皆垂首不语。
平心而论,刘氏父子治蜀期间,重用文官、武将,于公于私都未曾亏欠他们。
尤其是张任,出身贫寒,是被刘焉一手提拔起来的。
李严看向法正,质问道:
“孝直兄, 一定已有破敌之策了。”
“不妨说来一听。”
这是故意在拿话挤兑法正。
别只会夸夸其谈,却无应对之策。
法正冷哼,傲然道:
“徐子玉要夺益州,该担心的可不只有我们。”
“唇亡齿寒,若是我等败了,汉中张鲁势必将成为徐子玉的下一个目标!”
“在对抗曹军这件事上,益州与汉中可结盟。”
“若是联合张鲁,未必便不能与曹军一较高下!”
“张鲁此人贪财好色,鲁莽无谋,主公只需以重利许之,则联盟必成!”
李严无奈地看向法正。
书生误国,皆因清谈!
此计听上去似乎在理,实则不可行。
益州钱粮被掏空,十万将士随时都可能会兵变。
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情况下,根本就不具备与人合作的条件!
在这样的背景下,你去找张鲁合作。
这不是以身饲虎,引狼入室吗?
法正啊法正,我李严之计,尚能保全主公之性命。
你之计策,却是要将西蜀刘氏斩草除根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