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门前是非多。
她本非淫贱之人,今日自荐枕席,实是出于无奈。
徐然的嘲讽,击碎了她最后的一丝尊严。
堂堂前江东夫人,沦落到卖身来自保,而且还没卖成,被人嫌弃……
“呜呜!”
张氏掩面哭泣。
哭声毫无征兆地戛然而止。
张氏霍然起身,低头朝着墙壁撞去。
她也是江东望族出身,自幼受礼义廉耻熏陶。
强烈的自尊,不允许她再偷活下去了。
紧急关头,徐然一步跨出, 一把拽住了她的衣衫。
幸亏汉服宽大且长,否则徐然这一下就抓空了。
嗤!
半截衣袖被撕裂,露出了肌肤胜雪的香肩。
张氏刚刚羞愤欲死,只想一了百了。
被徐然阻下后,已没了再次寻死的勇气,委屈之下,只能蹲在地上掩面哭泣。
张氏的心理防线已完全崩塌。
黄月英惊愕的瞪大了眼睛。
见张氏如此刚烈,她有些不忍,悄悄上前拽了拽徐然的衣袖。
徐然暗暗朝她摇了摇头。
他一再用言语刺激张氏,就是要令她彻底崩溃。
如今终于目的达到,怎可因一时不忍就放弃?
“夫人死都不怕,还怕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是谁给你儿子下的毒,你应该心里清楚。”
徐然眼神冷漠地俯视着她。
张氏贝齿紧咬红唇,泪水连连,却犹自双手捂着耳朵,使劲摇头。
黄月英惊讶地看向徐然,暗自嘀咕:是与张氏通歼那人,想要害死她儿子?
此人真是禽兽不如!
欺负了,还要害死她唯一的儿子。
哎,她也太可怜了!
一时间,黄月英竟有些同情张氏了。
张氏蹲在地上,露出的半截香肩微微颤抖。
她竭力压制着哭泣,仿佛是怕被外面的人听到。
徐然注视她良久,轻轻叹了口气。
“你不说,我也猜到了。”
“以你的身份,能令你不敢开口的,只有一人。”
张氏闻言,浑身剧震。
她哀求的看向徐然,眼中满是挣扎之色。
你不肯说,便由我来说吧。
“孙策死后,你们孤儿寡母就没了依靠,甚至说……是陷入了危险中。”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错就错在孙绍的敏感身份。”
“他是孙策之子,是江东基业名义上的继承人!”
“这偌大的江东基业,是你丈夫孙策打下的,即便他死了,但余威犹在!周瑜、程普、黄盖这些军中宿将,都是孙策的手足兄弟。”
“于他们而言,更希望是孙绍荣登大宝。”
“虽然当年孙策以孙绍年幼为由,传位给了弟弟孙权。”
“可现在孙绍已经八岁了,再过八年呢?”
“等他长大后,将军们会不会支持他上位?”
“孙权必会忌惮!”
“而这,给他招来了杀身之祸!”
“我说的对吗?夫人。”
徐然娓娓道来,语气平淡。
谋害孙绍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叔叔孙权!
孙绍死,孙权是最大的受益者。
自此以后,他将稳坐吴侯宝座。
禽兽不如啊!
霸占了兄长遗孀,还要害死他唯一的骨血!
生子当如孙仲谋?
呵呵!
如果孙坚泉下有知,恐怕可当年还不如直接射在墙上。
张氏颤抖的肩膀渐渐平歇,泪水也慢慢止住。
她抬起有些哭肿的桃花眼,怔怔看向徐然。
见张氏并未在第一时间反驳,徐然知晓自己的分析没错。
最是无情帝王家。
“司空错矣!”
张氏嘴角露出一丝惨淡。
嗯?
徐然微微皱眉。
“夫君当年是传位给我儿孙绍的,不是孙权!”
张氏说出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徐然眉毛一挑,暗自心惊。
他迟疑地问道:
“外事不决问周瑜,内事不决问张昭。”
“伯符的这两句遗训,连江东三岁孩童都知晓。”
“夫人莫不是在证我?”
张氏惨笑道:
“遗训的确不假,可这是亡夫留给我儿的!”
“可怜我夫君当周瑜是兄弟,他却联手吴国太,推举孙权上位!”
“我们孤儿寡母,除了眼睁睁看着,还能干什么?”
徐然叹息道:
“这么说,你承认了是孙权下的毒。”
“而你小产的,也是因为他。”
张氏紧咬下唇,眼中满是愤怒、不甘和委屈。
但她仍是摇了摇头。
“此乃妾身家事,还望司空莫要插手。”
她着重将“家事”二字咬得强烈,是在暗示对方:
一,你徐然虽是大汉司空,但管不了江东孙氏的家事;
二,家丑不可外扬,孙家不会认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