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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院内一排排香炉,一只只青鼎,无不散起袅袅烟雾;让整个并不宽大的宗堂顿时感到庄严、深邃,掀起无数过往遐想。
轰隆隆!
没等众人走出几步,地面传来剧烈地震动,而在门外丝毫没有感应到。
那四人顿时脸色一变,不约而同地朝轰鸣声飞奔而去,柴忻辰等人见到这等怪异也互相望上一眼随即跟上,心中都忍不住丝丝好奇。
跨过偏堂,赫然一片亭台楼阁掩在蒙蒙的白雾中,那染血的如同巨矛嗡鸣,阵阵残破的铁盾铿锵;一股难言的压抑顿生,所有人赫然感到呼吸都困难起来,这些回到凡人之躯后,第一次深刻感受到象有一块巨石落到背上,举步维艰。
吼——
巨大的声浪在前方长廊尽头震荡,但见韩一臣双耳嗡鸣,头晕目眩,眼前一片金星乱闪,瞬间便有数人应声跌到。
那是什么声音?宛若龙吟——
那扑面而来的声浪持续五六息才停止,等到韩一臣重新睁开眼,脸上满是震惊之色,而内心深处似乎产生了某种共鸣,让自己热血沸腾;
刚刚他听到了什么,那是龙吟?
甚至都不用分辨,韩一臣在众人震惊之色的目睹下,散发出龙的虚影。一旁的小柴,立刻清楚,韩一臣在小世界的神龙族所经受洗礼后,此刻正被这强大的龙息之气感染。等等!柴忻辰心念突起,如果此地是魂修圣地,也就是说——
龙魂也存在与此地——
。。。。。
但见韩一臣大口喘息,似乎有些承受不住这样的震撼,眼中一抹惧色闪现,随即一咬牙,冲进长廊;不管如何他都要去看看,用本源元神去真切感受这龙之威,世间难求,绝不能错过。
其他的事情他竟没有丝毫兴趣,虽然有很多很杂的目标树在眼前,但是此刻能牵动自己下意识的东西仅有这件;强大起来,撑起全局,才是他想要的。
染血的地面,他陡然站住;众人随后赶来,发现面前十米远,一层七彩光幕阻隔了道路,笼罩了一方数百丈的洞天;在这之外,一道庞然巨影让所有人的呼吸都赫然凝滞。祖龙——
洪荒中期能与古神媲美的真灵神般存在,此刻竟活生生地出现在了眼前,而在祖龙周围,泛起一片虚幻之地;
————广袤而浩瀚的森林,尽现长廊尽头。
吼——
高亢的龙息声再次如狂风骤雨般席卷全场;
如此近距离,韩一臣再次头晕目眩,不过这一次他竟生生憋住,死死咬紧牙关,丝丝绛红色的鲜血自嘴角两侧滴落;
猛然间,在柴忻辰的眼里,竟然看出小韩双目当中无限的恨意。他瞬间如化石般惊骇住这种恨意,从来都是优雅从容、犯有桃花的小韩?竟然此刻全身爆射出凶残的恨意。此刻,柴忻辰侧目仔细打量那光幕外的祖龙;
那是一个比在洪荒小世界里,看到的都要壮大数百倍的龙;青紫色的龙鳞密布周身,硕大的龙首数角凌厉地如魔般耸立,并注视着四周;金色的眸子,巨大、粗壮的后肢如擎天之柱,如青铜打造般闪着璀璨青麟色龙尾上,那一片片金色的龙鳞如神魔战甲般散发浓烈的煞气。
柴忻辰心神一震,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无法拿那神龙族的龙来同日而语。此刻想想那些神龙族的龙,不过是一群小蛇罢了。
而在洪荒秘境当中所看到的龙皇墓冢,他隐约感到有某种联系。
不容多想,赫然祖龙周围的空气在扭曲,那金色龙尾轻轻摆动,就是一股猛烈的飓风,四周数十棵参天古木眨眼便被掀飞。
飞沙走石,凛冽风声,不绝于耳;
猛然间众人心中一沉,赫然一道嘹亮的剑吟声环绕而起——
剑吟清越雄浑,韩一臣顿时随之心静如水,自小也在仙宗中修习过武者基础的剑道;曾经听过本宗剑宗修者发出那撼人的震剑之音。
而此人的剑吟之声,却是浩瀚飘渺,如骇浪翻涌冲天,竟隐隐与那祖龙龙吟,不相上下。
剑吟声同时,一道紫金剑光自天穹之上落下,剑气煌煌,浩浩荡荡;一剑,仿若撕裂天与地;
呼吸间,万道光芒汇聚一线,赫然朝祖龙当头劈下,四周的虚空一片碎裂;那守候四周的光幕也微微颤抖,柴忻辰睁着放大的双眼被剑势之气席卷,整个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向后推动数十步,一旁的所有修者都真实地感受到那弱不禁风的凡人所感受到的力量。
金色剑芒抖落,虚空顿生涟漪,那祖龙似乎也察觉到危险,但见仰天咆哮,金色的龙尾横扫出;大地随着这一尾裂开一道数丈沟壑,一直蔓延出去数里都不曾止息。
金属铿锵声不断——
剑罡、龙尾互撞发出金铁交鸣之音,硕大的火星形如人头,炽烈如岩浆,落到地上,烧化了土泥。
吼——
祖龙怒吼,金色龙尾绽放烁目光华四散开来同时,剑罡顿时崩碎;傲然龙尾横天,一片金色流光如扇形扫出、天刀横斩。
“不愧是祖龙之魂,潇尘,一定拿下!”
天穹之上,突然出现了无数剑影,如一座硕大光阵一般覆压囚龙,剑阵四周闪现有山川草木虚影。光虹绚丽,仅仅一阵脆吟,便震碎了那交错流光,四周无数金色剑影按照某种神秘之势与祖龙的龙尾猛烈碰撞。
轰隆——
大地龟裂,百丈方圆林木齐齐粉碎,大地塌陷数尺;无尽气浪翻滚,震荡四方,柴忻辰呆若木鸡般盯着场内。
武者——
逆天武魂——
这是他此刻窜进脑海的词语。
一名青年,缓缓而落,身旁四人走到场内后纷纷双手抱拳道,
‘真是可惜了,那祖龙的分魂至今无法拿下!‘
青年淡淡而笑,负手而立一口金色宽剑倒插于一旁,周身依旧挥散凌厉锋芒。
再看那男子,墨色短衫,脸色平常,嘴角微微上翘地环顾四周冒昧闯入之人;但是深邃双眸中却闪现出一抹不寻常的沧桑。柴忻辰目不转睛地看他,那男子好像生出感应,目光一瞥而过,随即便是微微一怔地又回转过来,但是很快恢复了正常。
男子微微散去周身劲道随即双手抱拳,淡淡一笑问道,
‘这位肯定就是恃魂兄,但不知这二位哪位是圣祖阁下。‘
说罢目光撒向柴忻辰和圣祖老爹。
‘当年的圣祖已经不复存在了,‘
圣祖微微拱手,叹道,‘在下易士崖,以后大家就如此称呼易某便好。‘
男子微微动容,似乎对此句话甚有理解,微笑地对一旁的光头大汉说道,
‘雷兄,我等还未到达易兄这等境界,看来还得要继续修炼才行。‘
‘潇公子说的是。‘光头大汉哈哈笑起。
恃魂笑着走到众人面前微微点头,转而向易士崖介绍道,
‘易兄,这位就是当年与始祖大战十昼夜,且不分胜负的那位剑魔之子。‘
众人闻言皆纷纷变色。
剑魔——
那可是传说中仙灵般的存在,15岁杀遍凡尘无敌,300岁深入死亡魔界后消失数百年返回,名声远扬。后起起落落数千年难逢敌手,最终消失于凡尘,有人说遇到强敌陨落,也有人说飞仙而去。但流传数千年下来简直就如同神话一般的传奇。
‘哦,剑魔何时娶妻生子了,真是难得刚才那一剑确实有几分当年剑魔的身影。‘易士崖淡淡而言,目光落到那直插地面、金光肆意的紫金宝剑上。
潇尘似乎明白对方的意思,微笑地握住此剑轻描淡写地拔出地面。
咯哒——
地面瞬间如碎镜一般纵横交错地出现无数裂纹。
‘请易兄过目,此乃家父当年的断剑之魂炼化出的。‘
易士崖接过金色宝剑,表面流光溢彩不断,而阵阵煞气弥布竟然感觉不出一丝仙器器灵的影子。
‘莫非——‘
易士崖稍稍迟疑,地问道,
‘莫非潇公子你已经将此仙器器灵与你的神魂——‘
‘不错!‘
潇尘含笑答道。
‘收器灵合二为一,化为自身真魂!老爹,那不是如同韩一臣收真灵之血的功效一样吗?‘
柴忻辰忍不住惊诧地插嘴道。
众人回目望向柴忻辰,潇尘微微点头,
‘很难说有什么区别,但自古真灵之血越是荒古绝稀,越是霸道无比很难兼容。而器灵就不一样,除非滴血认主后,如血脉相承,自身修为涨十分,器灵便涨一分;主人陨落断了传承,神阶器灵便如同丧双亲、丧挚爱那般最终陷入混沌;只有血脉不断,传承也就延续。‘
潇尘缓缓目视柴忻辰手中的神弩叹道,
‘你的神器此刻便是陷入混沌,若是你能接上血脉,或许能再现当年的英姿。‘
说罢,他缓缓接过金色宝剑,目色凝然地手抚金色剑身,无比凄凉悲壮之息油然而生,
‘我这仙器虽然尚未达到神器的品阶,但自从无名神火锻造而出之时便与家父一同成长,从凡尘杀入魔界,再转战仙宗界,当器灵混沌初开之时,便与家父情同父子;后家父随斩杀灵宗界数位强敌,但也因此断剑。‘
淡淡数语,震惊身旁这一般凡尘竖子;但无一插嘴都屏气凝神地凝听对方话语,
‘之后家父不忍如同父子般的器灵就这么消散与世间,便用荒古邪修之法,分十道神魂续其命,才能让此器灵免于烟消云散。‘
‘分魂续命!‘
众人纷纷惊叹世间还有如此霸道之人,霸道之邪法。
‘没错!‘
潇尘仿佛落入无限回忆当中,朴实无华的脸颊上闪现出微微复杂情绪。四周的人也随着对方的交错的目光沉浸在各自的思索当中。
‘之后父亲再也无法用此剑,而剑魂在父亲身亡之后,发誓为家父报仇,便以命换命,帮助在下沉沦血狱之中不被众妖吞噬。‘
听到此处,所有人脸上都出现无比敬佩之色,而一旁数位少女都黯然落泪。
能得一挚友此生足以,而一友世间难求,更何况是一器灵之命。为了这一辈子携手征战的火伴,那剑魔竟然用自身之命来换取对方的生存。也难怪对方会因为剑魔仙逝而悲愤异常,可见世间万物如果没有了「情」这个字,一切都枉过一生。
长生何为,麻木永生还不如悲壮一死,死得其所。
这一席话在众人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直接导致往后余生,但此时,众人都恨生不逢时,没能一睹剑魔叱咤风姿。
‘最终我度过血海,来到这里但已经变成废人一个。‘
潇尘说到这里,不禁再次手抚剑身,神色黯然。
‘看来此器灵再次救你一命,为你能重新跨上长剑,也为他能再次血刃对手,而最终选择合一修魂的正途。‘易士崖淡淡叹道。
潇尘不语,仿若陷入沉思一般。
一时间,众人皆无言相对,只是用真切的双目凝视这无比忠贞的金色宝剑。
烟雨朦胧,不经意间已经细雨纷飞;在这片死亡之地却唱响铁胆忠心,昌世长存的颂曲。
白衣飘飘的长公主不禁抬手,让那弥撒的雨滴落入指尖,脸色一片坦然,但心中却无比澎湃宛如在惊涛骇浪之中,又宛如置身瓢泼大雨之内,仍那电闪雷鸣也淡定自若。
这是一种精神洗礼,也是对于往后漫长之路的指引。
‘世间真有如此奇妙之人,行如此奇妙之事?‘
她双眸剔透晶莹,脑中反复流淌着这样的一个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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